赵玉抱着戒心道:“殿下要找谁?”
“一个女人。”李承乾缓缓道:“她是邠州刘家庄人氏,今年二十五六,本姓刘,闺名小娘,武德九年邠州受灾,被家中送入宫中当差,但未过殿中省遴选,自此下落不明,劳烦赵中郎将,想法替我寻一寻。”
只是个普通女人。
赵玉松了口气。
他真怕让他去寻什么不该寻的人。
比如跟过去的东宫有关联之人。
不过。
这也仍旧是有些难办。
“殿下,时间过了这么久,仅凭这几条线索,找起来恐怕有些难。”
“无碍,试着找一找吧,找得到最好,找不到也没关系。”
赵玉点点头。
紧接着,李承乾话题一转,开始东拉西扯起了别的,扯了足足小半个时辰,他这才放赵玉离开。
回到自个屋,赵玉开始琢磨,这找人的差事交给谁合适一些,手下几十号人挨个在脑中过了一遍,最终,选定了两个最擅长追寻的人。
之后几日,再无他事。
时间如水般流逝,生活如水般平静。
李承乾又恢复了去祭殿抄经的行程。
俗话说,精益之道在于日不懈怠。
自三月动工到现在,大半年没有正儿八经的抄经了,李承乾不仅抄写的速度慢了许多,就连手腕的耐力也都退步了不少。
今日坐在祭殿里屋,抄了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右手腕就开始变得酸楚。
李承乾将毛笔放下,王安递来杯茶水,刚喝了一口,就听外屋猛的响起哭喊声。
“母后,孩儿回来了,孩儿来看你了……”
王安起身,静步到屋门口,看了眼跪在长孙皇后雕像前的那人,转身轻禀道:“殿下,是顺阳王。”
李承乾默不作声,拿起笔接着抄写起来,外屋哭哭戚戚半晌,随后声音戛然而止,下一秒,李泰红着眼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左右看看,他嗓音沙哑道:“都出去。”
两个供奉香火的太监作揖拜退。
王安不像他们那么直接,而是先看向了李承乾,在得到示意后,这才低头出去。
李承乾头抬也不抬,一边挥动笔墨一边问道:“想好了吗?”
李泰往前一步,压着嗓门问道:“你想要什么?”
笔尖一顿。
李承乾抬头道:“想活。”
“就这?”李泰眼角皱皱,有些不敢轻信。
“就这。”李承乾认真道:“经过这么多事,我早就没了争权夺利的心思,日后你要对我放心,就放我离开长安,我寻一风景秀丽之处,自耕自种当一闲情舍翁,绝不给你添什么麻烦,也绝不踏进长安一步。”
“要是实在不放心,不管是昭陵也好还是黔州也好,亦或者边关塞外,将我一生圈禁也可,总之,只求性命。”
当真是卑微到了沙尘里,如街角乞怜摇尾的狗,李泰有些不屑,又有些畅快,他哈哈一笑。
“放宽你的心,我没他那么毒辣,别说留你性命了,只要我能接过大统,将你重新纳入玉牒封王都可。”
李承乾呵呵一笑,也不知道他心里头信不信,总之,只见他站起身来走向供桌,从香盘上拿起根香,点燃后跪在长孙皇后灵位前,稽首道。
“诸天厚土在上,罪人承乾今在先母灵前起誓,吾与吾之四弟,今后携手同行互为依靠,若有背弃之违,天地共愤,人神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