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就任陇南行省布政使的时文彬,并没有在秦州天水府过多停留,而是很快便向河、洮二州改组的临洮府赶去。
尚书省给陇南行省定下了唯一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那就是今年至少要从吐蕃诸部那里互市来六万匹马。
大宋与吐蕃互市最高马匹交易数量是五万,但这个数字在赵佶一朝,一度缩减到不足三万,因为吏治腐败,更多的马匹交易额度都流向了民间,或者被官员们经手转卖了。
新汉朝并不禁止民间贸易马匹,与宋朝一样,持鼓励态度。王伦要将被大宋搞得稀烂的马政重新构建,总得需要足够的官养马匹,所以他给了吴用最大的权力,哪怕去抢,也得先抢至少十万匹马儿出来。
所以时文彬的任务,就是在临洮府扩大互市,并与治理蜀地的李纲一起,沿着青藏高原的阶梯诸府,广泛开展与高原诸部的贸易。
王伦不会像大宋防备吐蕃那样,觉得高原上会再次出现一个似唐朝时那样强盛的吐蕃王朝,但朝堂之上的许多京官却不会这么认为,都建言朝廷宜对吐蕃多加防备,对此王伦也不好解释。
不管怎么说,加强了贸易往来,实际上也就加强了吐蕃与中原的联系,有沟通的充足基础,彼此也会慢慢融合。
王伦一直有个构思,试图写一篇经济战的文章,来引导朝廷官员们的思想转变,但他本人的理论不够扎实,需要大量的实践来论证,故而这一篇文章写得很慢。
王伦也一直保持着与吴用的书信来往,他觉得吴用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够从自己那浅薄的理论中,寻找到更多可以用于实践的动作来。
就在岳飞率先抵达燕山府东侧驻扎后,金国便派出使者前往昌黎府表示抗议,责问汉朝为何突然增兵。
昌黎知府萧让反问:“贵国右元帅宗望集重兵在北,左副元帅娄室在大同府,移赉勃极烈宗翰又领兵至临潢府,前后屯兵十万,意欲何为?是要清扫辽国西北招讨司么?”
金国使者是前辽护卫太保萧仲恭,被萧让一番责问,反逼得哑口无言,满面通红。耶律延禧被俘后,萧仲恭也随之投降,他了解南京道事务,故而被金国当作使者前来。
萧仲恭想要反驳的话已经说不出口,的确是金国向南增兵在先,但也没有萧让口中的十万那么夸张,金国若真有十万兵,只怕早就扫清漠南,要向中原动武了。
只是具体兵力已经没有必要解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支支吾吾地说:“移赉勃极烈领兵调度,此乃大金军队正常调动,非干军事也!”
“我朝禁军北调,亦我朝政事,与汝大金不相干!”
萧仲恭被自己的矛刺了一下,更加无法反驳,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是研习儒家,自以为不逊色于中原士人,怎么就没有学会这种辩论的方式呢?
于是萧仲恭只得再三保证,金国的大军调动,并非是针对汉朝,而是防备草原诸部,并要求汉朝也要做出保证,绝对不能随意撕毁与太祖皇帝的盟约。
萧让从萧仲恭的话语里嗅到了一丝别样的意味,他不清楚这是萧仲恭心怀故国、有意做出的提示,还是想要误导自己。
于是萧让也随口保证,双方心知肚明,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要求另立白纸黑字的文约,于是这一回合的外交交涉至此结束。
萧让的情报很快送回到东京城,许贯忠看了之后,便判断金国或许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毕竟都知道,金国一旦开始南侵,这一场两国之间的大战就不死不休了。
王伦也不想这么快就与金国对战,眼下天下各行省的改革都还在逐步推行,他更期望能够推迟三五年,好让新汉朝做好充足的准备。
但王伦也清楚,这想法太理想化,他只求能够再多给自己半年到一年的时间,等到天下诸行省大致完成了均田事务,第一批均田后的田税征收完毕后,他心里也更有底气了。
所以眼下的形势已经很明了,金国在积极地做着南侵的各种准备,朝廷也不能干坐等女真来攻,总要找点儿事情。
王伦又想到了石秀,他打算让石秀再往草原走一趟,若能说动草原诸部联合,在西面给金国制造一些压力,他这里又能争取到些时间。
只是石秀刚刚与扈三娘完婚,这个时候让石秀冒险奔草原,再怎么用人也不是这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