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师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倒是聆第一时间反应,扶住了她。
“国师,你怎么了?”
大国师喉中干涩得厉害,心脏的跳动更是失了节拍:“走开——”
她尖叫地推开聆,然后一把抓住帷帽,指尖紧紧地攥住玄纱,却始终不敢将它掀开。
“大国师,你在害怕些什么呢?怕被揭穿失忆是假,连身份都是假的,还是怕被你身边那个男子知道真相后会抛弃你?”那如同恶魔一般轻柔带笑的声音钻入了她的脑子里。
她大口喘息,连连退后几步,却在听到谢羽槿的声音之后,慌乱的眼神一定,才咬牙挺直了背脊。
“国师,听得见我说话吗?”
抬头迎上谢羽槿关切的眼眸,那里面宛如梦幻的湖泊,亦如清晨的一缕阳光,总能温暖安定下她浮躁恐惧的心灵。
她想,为了他,为了这样一双眼睛,她都必须牢牢抓住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奇迹,绝不允许任何人将她的“幸运”夺走。
伸手将头上的帷帽揭了下来,大国师双眸用力,直直地朝着徐山山的方向看去。
第一眼,她有些怔神。
甚至,眯了眯眼,再仔细观看了片刻,她手心就被汗打湿了。
是、是她的脸……但改变太多了,变得连她自己看了十几年的脸,都险些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常言道,相由心生,她曾经的脸,嘴角下撇,眉心尖蹙,两颊削瘦,常年一副怨天尤人相。
可如今呢,它仿佛被一股神圣福泽的力量所滋养了起来,它变得平和而饱满,一身安静而淡然从容的精气萦绕周身。
那一具身体里面的人……是谁,会是真正的大国师吗?
一种恐惧深深地扼住了她的喉咙,她忍不住一把抓住谢羽槿的手,想汲取他身上的温度,只是她没想到,他的手比她的还要冰冷。
“徐山山,杀了陈王,救了江陵城与棠家,亦是杀了陈玄的那个徐山山是吗。”
他的声音低沉似幽深谷底升起,每个字都裹着一层寒霜。
蓦地,大国师脑袋像是被大锤砸中,她听到她用一种极致的冷静道:“没错,她还是杀害晋王的凶手,亦是灭门的凶手,杀了她吧。”
她一定就是曾经的大国师!
如若不是,她哪来的能力用自己那一副无用之躯,杀了这么多厉害的人物?
但不要紧的,只要她在“徐山山”的躯壳内死了,那么她们之间的秘密,便永远都不会暴露了。
她想来揭穿自己,想要夺回这具身体与大国师的身份?
大国师一双眼眸透出一股狠戾。
休想,她绝不会允许!
“聆,既然她当众认罪,你便去将她就地正法吧。”
聆一愣。
此女既非神庙的神使,也不是皇室宗氏子嗣,按道理来说就该交由官府或者提畿司的人来办,不该由他们神庙的人来干预处惩。
霍成三立即上前请命,他躬身道:“大国师,这毕竟是陇东,事关晋帝、晋王命案,必须要彻查清楚,证据齐全,我等虽感激你的帮忙,但接下来的事情且将由我们自己来处理。”
陇东早不是当初的陇东,继晋帝上位,暗中与京中政权划分开来,属于独立自主的地界,大国师虽受世人尊重,但关于当地郡县管治却由不得她来作主了。
即便晋帝死了,但其他人却还没有死绝呢。
大国师显然自持身份惯了,未将霍成三的规劝放在心上,她冷声道:“你们怎么处理?她连晋王都能杀得,凭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就能抓得住她?”
堂堂一国国师,竟是如此粗鄙讲话,说实话,霍成三诧异一瞬之后,略感失望。
世人皆道景国的大国师仙风道骨,超尘绝俗,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大国师没有选择亲自动手,只是因为她想看看这个“徐山山”究竟有什么本事,她倘若真是大国师,那只怕就不是一般的难对付了。
但大国师转念一想,她灵魂虽然是大国师,但“徐山山”的那一具身体自己也了解,五衰命薄,根本无法正常修炼,只怕能施展的能力也有限。
眼下他们这么多人在,说不定可以趁此机会彻底解决掉她。
徐山山这时倒是挺赞同大国师的话,她朝前走去,那些站在她身旁的一众女子如同受到了惊吓,“哇啊”一声,想逃但偏偏身体被绑住了,只能撇过头闭上眼睛,像一只只鹌鹑似的缩成一团。
下一瞬,绑住她们的锁链断裂,在空气中化为齑粉。
她们终重获自由,呆怔半晌后,疯了一般朝后方跑去,远远避开大王殿前这一片危险紧张的区域。
“大国师说得对,就凭你们……只怕还抓不住我。”
她说话的时候人还在原处,但却有一道残影眨眼间就来到了殿前,在他们的眼里,就好似看到了两个徐山山。
一个还在原地,一个已经近在咫尺。
大国师没预料到对方突然发作,反应慢了半拍,但对方的攻势已被聆先一步拦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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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一臂挡在大国师身前,水色淡漠的眉眼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无论你是什么人,想要伤害大国师,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聆从袖中滑出一柄软剑,便要朝着徐山山刺去
徐山山仅一个字,便让他动弹不得。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