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泉山东又有:
大围(山)、小围(山)、龙门山,
蝎子(山)、紫山、疙瘩山。
督公唐山在东首,
连绵起伏屏南边。
东面有黄山、独山子,东北紧牵涧兴山、驼子山、尖山子、花山子、影山子、库山,诸山南北走向,山西面便是那条通山套的桃花沟。
此山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东西走向约二十里,南北约四、五里。山套内分散着大大小小十八个古老村落:
蒋庄、张塘、赵圩子,丁庄、刘庄、尤窝子。
张庄、谢庄、鹿家荒,后楼、郑庄、岔椅子。
李庄、黄丘、磨石楼,崔庄、山南(头)、黑山西。
外加一个葫芦套,一户人家孤寂寂。
这十八个村庄,约有七八百户人家,人口五千左右。土地也得二百顷上下,种些许作物:
小麦高梁加谷子,
花生棉花又大豆。
芝麻绿豆更山芋,
时令蔬菜满地头。
又有各种瓜果:
鲜桃黄杏红李子,
红枣金柿褐栗子。
核桃西瓜大葡萄,
不见香蕉苹果梨。
更有:牛马成群山坡走,
鸡鸭满圈鸣不休。
长者祥和持家园,
幼者彪悍护山头。
好一处人间天堂!
褚思鹏于这黄丘套有了略略了解,心中感慨不已。
清起闲暇时,褚思鹏却去拜那两棵数千光阴的公孙树。
这第一棵在张塘村北,古枯苍劲,拔地而起,高数十米,数里之外,可见其雄姿,自地起一丈高处,六枝分开,各向不同方向,其错落之美不可言语,其枝伸处又各有雄伟遒劲之风。其中,树之东南枝横空出世,婉若矫龙被缚,直欲飞出却不能。其欲飞而又不出,势却有堕地之态。皮苍古,而枝显遒劲。叶茂而不显繁,其翠绿处于风不摆摇不定,煞是可爱。
褚思鹏伸展双臂,于树干处度量,五尽其展,却不能尽之,心中更是讶异。
树之东北角,紧贴主茎底部,又有两枝拔地而起,其粗处已远超大海碗口径,其一斜斜伸向远处。
树之阳,地面上又有一石质香炉,香灰满满。树下地面上又有数十红红野果,细细看时,却是野草莓铺洒于地,又不知是谁摘了来。
褚思鹏于香炉前立定了,垂目闭口,心中念念有词。
褚思鹏正自于心中虔心祷念,陡然间有声嬉笑,源于老树之上。褚思鹏急抬头看时,却是两个童子于老树之上。褚思鹏急道:“谁家劣童,小心些,莫要掉落,快快下来。”
原来是这两童子于褚思鹏虔心之时,无声无息的便上了树。
褚思鹏心中暗自忖量:“这般粗树,没有抓手,如何上得去,莫非……莫非……是仙童不成?”
一想到仙童,褚思鹏登时一个激凌,出了一身汗,心道:“难道真是我心祷念之故,这树还真是通了神灵?”
褚思鹏想到这一节,忙又闭目祷念,只要那两个仙童速速离去。
待他睁眼再看时,那树上又哪里有童子了?
褚思鹏心中骇极,心道:“都说树古通神,却是一点也不假,这数千年的老树真真是通了神灵了。”褚思鹏愈想愈怕,伸臂以手拭汗,转身欲行,却又吓了一跳,原来两个童子正立在他身后相互挤眉弄眼,同时以手点指于他。
褚思鹏强稳了稳心神说道:“你这两个……两个……,是谁家的?”
童子不理。
褚思鹏指了指那树道:“你两个是如何上去的?教教我!”
两童子相对吃吃而笑,笑够了,其中一个以手向老树指点着,脆声道:“看到那棵小树了么?”
看时,却原来指的是老树基部斜生的。
另一童子倏然间跑过去,背靠着老树,脚蹬着小树,随着脚蹬背挪,人便慢慢上升。只看了一眼褚思鹏便已恍然大悟,心道自己好生糊涂,这果然是个好法门。童子升至一丈左右时,伸出手臂已然攀上了老树的细枝,微一用力,人已上了老树。
褚思鹏正自惊叹之时,树上童子早已翩然下树,与另一童子追逐而去。
褚思鹏围着老树又自转了几圈,见那老树一侧,部分树皮已然没了,直露出内里之物,竟已有些朽枯,成了个小洞。不由得有些感叹。正是:
客自远方寻异景,不觉身处百花园。
公孙树异蓄灵瑞,山套幽深孕祖男。
老树苍枝年正古,嫩芽新叶夏方鲜。
世间造化寻常觅,美景佳奇送有缘。
褚思鹏于那树下拜了几拜,默念一翻,又望西略北方向而去,早见一树,高耸入云,其势雄峻。约二里,已至树前。树北有寺,名唤疙瘩寺,破瓦残垣,蒿草上生,显然失修已久。
此公孙树粗细与先前那个颇为相当,似是又粗了一筹;不同之处在那主干,三四丈处方有枝条伸展,先前那个若说是一矮矬汉子,这一个堪称擎天巨人。
褚思鹏又自唏嘘一翻,感世界之大,叹无奇不有。
这几日褚思鹏于这黄丘山套又有所了解,尤其是对谢笑良。谢笑良又名谢福尧,谢庄人,时年三十四岁,手里有四五十亩地,于本乡本土读过私塾,十八岁时辍学,开始经商。后因匪患所迫,流亡于浙江,无以为生,便此入伍,数年后,当他三十岁时,脱离队伍,在安徽省淮南市大通煤矿做工,后又在大通煤矿教书。
前年,于七七事变之前回到家里。此时,匪首刘七聚了一伙马子盘聚在西南方向十余里处不老河两岸,多时达上千人;匪首魏玉吉也聚了上千人,在黄丘山套龙门山南的崮岘东西一线。这些马子四处抢劫绑票、敲诈勒索,闹的人心慌慌,日子没法过。
本来十年前,此地有个孙承铎,人称铎公、铎爷,在此地颇有资产,有他在,还护的一方平安。自他死后,这些年大股小股土匪也都敢到这儿来闹腾了。
谢笑良一看这样不行,便主动去联络这黄丘套各村的能人异士,组织民众自卫武装,以图自保。毕竟谢笑良是在军队里混过多年的,而且在社会上闯荡了数年,与青洪帮也有些瓜葛,故而一般都给他几分面子。
就因为他与青红帮有牵扯,是以他回乡以后,于周围年青人中收了几十个徒弟,手下也有了三十多枝枪,他就成了青洪帮的头目。红枪会能看上他,意欲拉他入伙也主要是这个原因,毕竟他有帮派基础。这也是黄丘套的一些士绅愿意给他几分薄面的原因所在。
不过也有人对谢笑良并不是太买账,明面上过得去,可是暗地里并不对付。这其中就有谢笑良一村的刘允光,刘允光又与张塘村的张治远交好,他两个又与赵圩子的赵成冠、蒋庄的张兆领联合,暗地里又自成一路,他们可都是当地手上有着不少土地的大户人家。这批人手里也有着二三十枝枪。
褚思鹏正自在那公孙树踱步思量,猛不丁面前出现两个年青人,着实把个褚思鹏吓了一跳,看这二人,其中一个二十三四岁年纪,与自己年龄倒有些相仿,另一个看样子也就是十七八的样子。
那年轻一些的,双手拱了拱,笑道:“褚哥,清起好雅兴,特来拜树啊。”
褚思鹏见了,忙的也是双手拱了拱道:“褚哥这二字可不敢当,一个游乡要饭的,怎么敢与二位称兄道弟?抬爱,抬爱。”
那年轻一些的道:“褚哥说话好听,我们哥俩就爱听褚哥说话,你这几天的鼓书,我俩跟着听了好几回了,那是越听越想听。”
褚思鹏谨慎的道:“那是你们二位哥哥抬举,谢谢,谢谢,不知二位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