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台略低了低头,右手自额头向下拂面,然后抬头向着屋顶,愣了一会儿,然后压低了嗓音:“服!”
李燕高这才面上一松,道:“服就好,但愿你这是真心话。”
王三台舒了口气,垂下头来,同时左手在头上拂了一下:“服!真心话!”
朱木石:“至少,王兄,你目前不要担心,这地还分不到你头上来。在我们华夏这个大家庭里,如今有强盗进来了,他要把所有的都拿走:分的他要拿,未曾分的,他也要拿,那还分有什么意义?”
李燕高:“‘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千百年来,中国人不乏的就是把强者拉下马的劲。真到了那一天的时候,你……”
李燕高突然停了,然后轻轻笑了,口中慢慢吟道:“一牛一驴好种田,三顷两顷咱不缠。十顷八顷该咱的钱,楼台殿阁还不完!”
王三台听到这几句,复坐直了身子,也轻轻笑了,口中喃喃地道:“看来我应当怕的不是别人的,而是他们,我是欠他们的钱。不过啊……,远没达到还不完的地步。”
褚思鹏突然说道:“刘平?你欠刘平的?刘平不是死了几十年了么?”
王三台转过头来,缓缓地道:“你也知道刘平?”
褚双目炯亮,神采飞扬,笑着说道:“您说的是不是幅军刘平,还有那刘双印、牛闺女他们?”
王三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朱木石双眉微蹙:“这几个名字,我怎么听着那么熟呢……?哦,对了,峄县的县志上提过,他们的势力一度很大的,就在这运河两岸……,刘双印……,嗯……云……”朱木石声音愈来愈小,后来干脆就不说了。
褚思鹏笑了:“朱先生,在这件事上,你们三个可能就不如我熟悉了。这个刘平原来就是这黄丘山套边上的,是以王乡长和李区长比你也要熟悉得多。”
朱木石颔首道:“是这样……?刘平原来是此地人。”
王三台无精打采地说道:“这话倒是不假,我北许阳村在黄丘山套西东南,刘平的老家正在黄丘山套西北,泉源乡侯孟村。”
朱木石:“泉源乡侯孟村!这个村我知道,前几天我们几个去徐州,经涧头集,至侯塘乡,过泉源乡,穿过滕县唐庄、杜安、北于、阚庄,然后奔贾汪,走的就是这条路。村南群山对峙,颇为雄伟,一路蜿蜒群山之间……”
李燕高笑道:“说得甚好,于两山夹一路处,这一路南去,便入黄丘山套……,小褚,你为什么敢说比我们两个熟悉刘平此人,我们才是本地人。”
褚思鹏笑道:“这……”
“他当然比我们熟。”王三台突然间又似有了精神,“《抬枪传》!别忘了《抬枪传》!大鼓!”
李燕高这才恍然,微笑不语。
朱木石:“《抬枪传》?大抬枪?!”
褚:“是大抬枪,朱先生用过?”
朱木石摇了摇头:“这枪倒是摸过,只是没正经用过。我们的军事学堂里有这种枪,这是咱们大清朝造的东西。它装黑药,用的是火绳点火,而不是扳机,使用起来太麻烦。还有,它太长了,约有一庹半长;也够份量,三十斤重。”说着话,朱木石把两臂伸成一长线,尽量向两侧伸展,做了个一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