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名勤:“你就不想知道我们这一路回来之时经过了何地吗?”
褚思鹏疑道:“经过何地?”
薛名勤:“龙门山!”
褚思鹏:“呀!龙门山,这可是个好地方!”
薛名勤:“在龙门山前,石铎山可见了家乡人了,五年,从他被抓去修炮楼到做了二倭鬼子整整五年,如今方才回到家乡。”
褚思鹏:“去的时候是二倭鬼子,回来的时候就成了八路啦,他可真得要感谢你,是你帮他报了仇,是你让他走上了这条路。”
薛名勤:“到了龙门山前,恰就经过石家祠堂,从石家祠堂里一个老人走出来,直接就抓住了石铎山的手,说了一句话:孩子,你可回来了!这一句话差点没让我也掉下泪来。”
褚思鹏:“此人是谁?”
薛名勤:“老人名叫石玉凤,当年就是他和石铎山一起被抓去修炮楼,后来石玉凤找机会逃了回来,而石铎山却当了五年的汉奸兵。听说石铎山回来了,龙门山前的父老乡亲都挤过来,或拉着他的手,或扯着他的衣服,那份亲热劲,让石铎山不流泪都不行,好男儿,哭得哇哇的。”
褚思鹏:“石铎山的情况比较特殊,母亲、妹妹惨死,这些乡里乡亲的就是他的亲人了。”
薛名勤:“第二天早上,支队首长、县委领导和群众团体的代表来看望起义的战士。我和郭德志、石铎海也换上了八路军军装到了胡泰员支队长和郑峰政委面前,我那个时候是很激动的,话都快说不成句了:报告首长,我们回来了!”
褚思鹏:“首长们怎么说的?”
薛名勤:“支队长和政委握着我们的手不放,说:同志们辛苦了,你们在龙潭虎穴里战斗了九个月,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我们代表全体指战员感谢你们!”
褚思鹏猛的立起身来:“薛排长,你看,我怎么说来着,我说你是有功的嘛,首长都这么说,你听听这话:龙潭虎穴!这可是对你的极高赞誉。这大鼓书,我再给加个最后一回:载誉回家,喜逢亲人;表彰功勋,首长亲迎!”
三十四年。
六月。
运河支队总部收到消息:八义集、大许家、碾庄地区伪军意欲北进抢粮;另,不排除宿羊山据点的伪军配合。
胡泰员与郑峰等人商讨之后,决定以伏击的方式打跨此次敌人行动,同时力争多歼灭一部分敌人。
在此方针指导之下予以设伏:一营位于耿集西南地区,一连埋伏在月李家以西地域,二连埋伏在月李家村里,三连在月李家村后的河套、大张庄为预备队,营指挥所设于大张庄;支队的前方指挥所和骑兵队位于大张庄西北的小张庄;二营位于耿集东北约二里之前后边庄地带,四连在王集、五连在前边庄,营指挥所带六连在后边庄,三个连成品字形,主要任务是对付碾庄方向的敌人,七连位于茶棚为总预备队,阚山大队位于一营西侧约十里的地方,保证一营侧翼,支队总指挥所位于茶棚的西侧的魏庄,汴塘区为这次伏击组织了百多副担架。
部队均在八日拂晓以前隐蔽进入设伏地区。
上午十一时,伪军五路奔向一、二营阵地,其中三路奔月李家,两路奔前后边庄。一营率先与敌交火,然后是二营。
二营设伏的前后边庄附近有大郑庄,部分敌人奔大郑庄,百姓逃,直向边庄,敌则于后边追边打枪。
敌未入伏击圈。
为了保护百姓,二营向敌发枪。
敌见状,加速向二营进攻。
在离二连阵地四、五丈时,连长单立珍下令开火,接着向敌出击,排长褚福才带领战士猛冲,战士姬凤山、王元胜、黄桂兰冲在最前面。敌见情况不妙,扭头便跑。一阵冲杀后,毙敌二十余人。
四连的反击之下,敌人逃往古运河边,终截住了三十余敌人。
一、三、五、六连和骑兵队,一阵冲杀,追敌二十余里,俘虏敌三百余人。
此一战,支队牺牲二人、负伤十人,彻底粉碎敌抢粮行动。
十四日,支队总部获消息:峄县的日军、伪军准备最近大批出动,对运北根据地边沿地区进行扫荡抢粮,而且让“龙瓜屋子”的部队打头阵。
支队首长即刻派二营四连三排长赵怀德和阴平区委书记张东明去具体侦察。
二人化装成商人,通过关系分别到峄县城里和东门外黉学兵营伪军内部进行全面敌情侦察。
六月十六日。
运支主要领导人会议。
参会人员:一营营长老红军李明和,教导员王乐全;二营营长丁桂雄,教导员花如景;二连连长单立珍,指导员胡林;副营长兼四连连长孙景山,指导员权启厚;五连连长兼指导员康峰来等。
会议讨论后认为:当先发制人——把“龙瓜屋子”歼灭在黉学兵营之内。
黉学位于峄县城东门外,高高的院墙内有前后两套建筑,前院正中为大成殿和东西两排厢房,门朝南,称为华门,左右各有耳房若干。大成殿正中间塑有孔子像。大成殿的背后是黉学后院,为一排排平房。
去年八月,龙西昆从涧头集逃至台儿庄,后到峄县城,在黉学这个地方发展兵力,共建了四个中队,每个中队一百二十余人,又分为三个小队。
四个中队的兵力,而且装备较好,故这绝不是一支可以小看的队伍。龙西昆的这四个中队全部集中在前院,而在后院另有一个第五中队。
这个第五中队也归龙西昆管辖。
赵怀德搜集的情报是:第五中队的中队长孙景涛,分队长王常胜、姚常胜与龙西昆有矛盾。
黉学的斜右侧是峄县城的南门的城楼,这里有伪军的一个小队,再向西南二里是峄城火车站,这里有日军一个小分队,另有伪军十余人。
黉学的正右侧是峄城东门,城门楼上有伪警备大队的一个小队。
峄县城里驻着日军大桥部队的一个大队,大队部设在王家大院。
此外,城里还有庞文学的伪警备大队六百多人;黉学左侧的檀山上驻有伪军一个中队。
综合以上情况分析,黉学兵营不好打:运河支队真正能用得上的兵力为两个营,共七个步兵连队,如果按照一般攻坚战的打法部署兵力,分配任务,行不通!
这次任务的负责人是运河支队副支队长邢仙文。
而邢仙文从二分区调来运河支队不到一个月,许多情况并不是很熟悉。
为此,支队其他领导忙着把支队的情况向他作以详细介绍。
为此,花如景、王乐泉、李明和、丁桂雄等同志,对战斗的具体实施和可能碰到的问题,积极献计献策。
把打黉学的任务交给一营还是二营这个问题上出现了分歧。
有的主张交给一营,有的主张交给二营。
一营长李明和提出了自己的有利条件。
二营长丁桂雄也提出了自己的有利条件。
一番激烈讨论之后,邢仙文宣布:“把突击队的任务交给四连、五连和二连。三个连队的具体任务是——四连从黉学的东北角门突进,解决黉学南院大成殿和东北厢房的敌人;五连随四连跟进,解决黉学南院西厢房敌人后,对付峄城东门可能出来增援的敌人;二连从黉学南院东南角突进,解决华门内侧耳房的敌人,并堵住黉学南门,防止战斗打响后,院内敌人向南跑。”
对于邢仙文的这一战斗布署,与会的干部一致赞成通过。
六月十七日晚。
部队进驻运河北阴平一带,进行紧张的战前准备。这给战士们提供了一个强烈的信号:这是要打古邵据点的汉奸孙茂渠部。
六月十八日晚,部队进行轻装,班排里的病号和体质较弱的战士作了个别调整,各连向战士们传达了具体战斗任务和口令。
这是要作战的信号。
然而,随后的命令是:睡觉。
明明要行动了,却要睡觉。
这个时候谁能睡得着?
但是,这是命令,睡不着了也得睡。
有经验的战士明白,这才是真正的行动前的养精蓄锐。
九时,部队出发,经老黄雀,翻过马山套,来到东西匡谈、褚庄等地。
稍作休息后,直奔峄县城。
此时每个战士身上都有四枚手榴弹、一支步枪、充足的子弹和一把刺刀、一把大刀,经过一阵急行军,衣服很快湿透。
就在此时,微风轻吹,让人极为舒服,然而,头上也来了一大片乌云,一道闪电之后,雷声滚滚,雨随后而下。
“向后传,跟上,保持肃静。”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传达命令。
雨,越下越大。
问题不断出现:地过于泥泞,同时不断有人摔跤,速度明显减慢。
副支队长邢仙文见情况不利,急令:“暂时停止行动。”
然后急速召集各营领导开会。
邢仙文:“今天这个形势于我极为不利,行军速度明显减慢,现在是十一点半,离黉学据点还有十来里路,前面还有条大河,按照这个速度,我们无法按预定时间到达。是继续前进,还是回原地等明天再打?”
二营教导员花如景、营长丁桂雄问四连干部孙景山、权启厚:“你们是突击连,有什么考虑?”
四连连长孙景山:“返回原地,太没意思,来都来了,还是趁热打铁,打吧!”
四连指导员权启厚:“现在行军速度虽然受影响,但是战士们情绪很高,决心很大,还是打吧!”
一营长李明和:“如果返回,容易暴露我们的行动意图,下一步的困难会很大,还是今晚打最好。”
二营长丁桂雄:“这样的雨天,于我行军不利,可是敌人更不会想到这种天气我们会行动。而且已经到了个这地方了,我也同意打。”
花如景:“邢副支队长,你放心好了,我们保证打胜,不管怎么样,我们共同负责!”
副支队长邢仙文:“同志们的意见很好!好,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