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害羞。”洛伦一怔,继而喝完手中的酒,便站起身,“我准备了一些新的衣服,就放在柜口上,您自己去拿吧。”
洛伦摆摆手,便向着门外走去,最后依旧贴合的合上了门。
“............下次再说。”安伽看了眼几位睁着眼睛,面色微红的女子,低声补充一句,他随即下地,拿起一边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去。
不多时,他穿戴完整,便向外走去,路过餐桌,他看见放在盘子上的餐具,心中一突,无声的伸出手,宛如感到饥饿一样,快速将几碟菜吃干净。
而后,他拿着纸,用力的擦拭着餐具,最后,才有些不舍的放下,扭过头,离开了这里。
食物味道不错,不过.......他心中有些迷茫,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走出门,他举目四望,却发现洛伦正坐在一座新修缮好的凉亭内,靠着红杆后,身体后仰,一张俊美的面孔正凝视着远方。
他的脚步顿时停在了原地,从他这里可以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那绝不是一个身处人世之人的眼神。
黯淡到近乎虚无的目光注视着远方,面上失去了表情。
或者说,只有看到当下的表情,才会瞬间明白,这才是对方内心中的真实姿态,那平素展现在脸上的,只是一种极为高超的伪装。
因为表现的像人,人们才会将其当作人看待,否则,就只是单纯的异物,是需要排除的存在。
那是什么?不由得,他的心中升起强烈的好奇,他想要知晓,那张脸下的真实,如果可以的话,他想.......
“咦,已经完事了,呼呼,莫非是我高估您了?”一张含笑的面孔转过来,洛伦口中意有所指。
安伽头上青筋暴跳,只感觉一脑门子怒火瞬间升腾起来。
“我是那么急色的人吗?!”
“我懂,我懂。”洛伦的眼中浮现怜悯之情,而后,他的脸上露出理解般的表情。
“我可以在你面前展示,几次都可以。”安伽忽地冷静下来,他试着提出一个可行的提议。
洛伦表情一僵,继而叹息着摇摇头。
“不愧是您,不过,还是算了,虽然我也有些感兴趣,但基于我自身的理念,我是不可能去看的。”
“为什么,你莫非是在刻意推辞?”安伽心中一动,莫非这就是对方的弱项,他越发得理不让人,哼,得罪了他还想跑?!
“没错,我的确是在推辞,因为我本质上是一个保守的人。”洛伦无奈一笑,随即解释道。
“就你?”安伽心中狐疑,他可不信负责承包这种皮肉生意的人会保守,那简直是在说笑话。
“我终有一天会结婚,在那之前或是之后,我都会秉承自身的理念,将自身的清白保留下去,作为与他人缔约的证明。”
一向潇洒自若的洛伦的眼中浮现期待之意,那是仿佛在描绘着梦想一样的声音。
安伽本想嘲笑一番,心中却没有那个想法,心中的某处如同在颤抖,他默默的闭上了嘴。
“为此,我只会和我认可的人缔约,除此之外,全部不行,要让我违背自身的信念,我情愿去死。”
那无比平静的声音缓缓吐出,安伽顿时意识到,对方真的如此打算的。
“假如我自己都不重视自己,那么,还有谁能比我更珍重自己,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洛伦轻轻一笑,如同一朵清莲一样,他缓缓站起身,指向远方正在走来的几人。
“新的一天开始了,请各位去愉快的玩耍吧。”
说罢,他转身向着远方离开。
“你......”安伽本想问对方的去向,却忽地惊觉,自己不该管得太宽,以前也是这样的,因为自己这边的宽松环境,才有大批到来的投机者。
所以,为了自己,他不能再继续说下去。
他只能目视着对方离去。
“大哥,我们要怎么做........”里德打了下没眼力见的某人,和其他几人默默等待着安伽的回神。
“走吧。”
安伽心中摇头,转而向一边迈开了脚步。
“先去里德你家吧。”
“好嘞!”里德一脸兴奋的跑到前面带路,几人越走越远。
那之后,安伽逐渐明白了洛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有时,他会‘友善’的教导安伽说一些怪话,通常是在针对它们前去的那些深闺小姐,在那之前会有一些交流阶段。
安伽面容冷峻,单手捏住眼前面颊粉红的女子脖颈,嘴角一弯,眼神危险,口中则寒声道。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哇哦。”洛伦眼现异芒,露出向往的表情。
安伽单臂压制着面前的女子,将其压在墙上,眼中露出凶光,男子原本整洁的上衣已经松开了几颗纽扣。
在洛伦和这位深闺小姐的惊呼声中,安伽冷笑数声。
“小调皮,我接下来要怎么惩治你呢?”
还有,女子眼中却满是兴奋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安伽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与之并列的椅子上,而后,后者转过头,脸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小花猫。”
洛伦满面笑意,宛如见到了一幕精彩的演出,他向前施了一礼,眼中满是感动,而后,他理智的退出这里,将逐渐火热的房间留给正在对视的两人。
闭上大门,洛伦脸上的笑意消失,他的脸上满是无趣,向着远方走去。
那之后,关系逐渐热切的两人甚至有时会抛下其他人,宛如一对好友一样漫步在街头,在景点留下新鲜的相片,在欢声大笑中迎来一日的结束。
安伽心想,大概自己是永远不会腻味这样的日子,只要对方依旧在自己身边,实际上,时间一长,他就隐隐发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虽然也有对方没有刻意隐瞒的因素,但在那一刻,他便放下了心中设下的障碍,更加热切的投入其中。
洛伦曾说过一句话,自己最喜欢戏剧一类的东西,在那种似是而非的人生中,每个人都能迎来自己理所当然的结局,那是最为符合人性和伦理的结局。
虽然显得有些虚幻,但她却出奇的喜欢,甚至有时,她会把自己当成默默观察剧中人的一员,只是静视着局势的发展,然后迎来终点的那一刻。
因此,她时常自称自己为幕后的观剧者,是隐在路人中的王者,是宏伟之星下的赴死者,是穿梭于梦境的妖灵,是循迹过往的记录官。
她说,这是自己时常会梦见的一些东西,因为过于离谱的缘故,安伽也只是随口附和两句,并没有多问。
有时,两人衣衫褴褛的走在大街上,路过一家店铺,进去之后却遭到经理等人的斥责,安伽心中暗叫不妙,这是套路啊!
果不其然,洛伦呆了呆,眼中便精光大作,做足了一个‘穷人’的样子。
最终,以安伽亮出身份,炒了这些仗势欺人的家伙而结束,看着洛伦乐呵呵的样子,安伽脑中疼痛,这个最为喜欢这些俗套戏码的家伙。
“我爱套路,假如有恶的巫婆,就必然有幸福的公主,如果有悲惨的王子,那就会有不忌贫穷的善良山羊女,这可是大团圆结局噢,没有人会不喜欢的吧。”
看着那张灿烂的笑脸,安伽不得不点点头,成,你说的都对。
“.....最后,迎来了故事的结局,屠龙的少女从远方归来,拒绝了皇宫的皇子,贵族的公子,大臣的儿子,她拒绝了一切恩赐,废了些劲,这才将被掳走的公主从胳膊下弄下去。”
“为什么呢?公主这么重吗?”
无视一旁插嘴的安伽,洛伦继续述说着。
“她回到了故乡,然后........”
她抬起脸,露出无比平静的面孔,看向一旁眼神明亮的男子。
“首先,我要对你说声抱歉,我骗了你。”
两只手臂抬起,五指插入头发深处,一层深色的‘布’被剥了下去,如同雪花般的霜色发丝逐渐显露而出。
那对黑色的眼眸望着这边,而后,女子轻轻一笑,手指在眼上一拨拉,一对如同冰寒之泉的眼眸旋即展现出来。
“我是法尔加洛斯*诺尔贝克莉*安德里奇,真遗憾呢,你所在意的那个人哪里都不存在。”
女子轻施一礼,虽看似不远,神态中却带着一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那高雅的气质显露而出,反而越发彰显出几分陌生感。
“这也是一种套路吗?”安伽按下心中的不安,勉强保持镇定的问道。
“随你怎么看,永别了,蠢蛋。”
女子轻语一声,随即转身离去。
安伽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却被一侧不知何时出现的保镖拦住,最后,在他呆滞的目光中,那道身影坐上车,从他的视线中离开了。
那之后,他听到了远方的那位皇女即将成婚的消息,据说是在那次世界峰会后决定的,成婚人.....不是他。
也是当然,在外人眼中,他只是个纨绔子弟,而且,据大哥说,那位皇女背后所在的那个国家本就是投靠梵亚的一份子。
在那个自视为贵族的团体眼中,它们拒绝一切让神圣血脉外流的结局,所以,哪怕他真的无比出色,也不可能与其成婚。
在百般犹豫后,他最终下定决心,打算哪怕舍去这张脸,这条命不要,也要从那个混蛋手中夺走自己爱的那个人。
没错,他无比确信,自己的确爱上了那个人。
而且在大哥的低声细语中,他也明白了一件事,面对是否成婚的疑问,那位皇女并没有给予正面的回答。
他不由联想起对方曾经的那句话,心中顿时涌起急迫感,万一迟了,自己就再也见——
为时已晚。
毁灭人世的大灾忽然到来。
大哥死于一场动乱。
在茫然中,本不被所有人期待的他迎来了他人的注视,他为之感到惶恐,为什么,那些人不是说他什么都不做比较好吗,为什么现在这样要求他。
好累。
在夜晚中,他立起上半身,看向一旁面容模糊的身影,他想,也许那个女子已经死了。
自己什么时候去死呢?
他开始思考。
安里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女子,对方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无奈和嫌弃。
如果不是在那个基地中见到对方,恐怕自己早就去主动寻死了,也就不会为此不断努力,这才成为众人眼中合理的接班人。
“诺尔贝克莉,我可以叫你....洛伦吗?”他心脏在剧烈震动着,假如是现在的话,如果他足够努力,是不是可以.......
“咦?我想想......”诺尔贝克莉眼中浮现一缕惊诧以及一抹隐藏至深的欣然,她作势思考着,实际却在暗暗打量着对方。
呼呼,这也是套路噢,蠢蛋。
“当然,不行。”佯装考虑后,她果断拒绝了。
“果然...不行吗.....”安里脸上的表情变得勉强。
“嗯,当然不行,不过,作为例外,我可以允许你这样叫我——”她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回忆之色。
嘴唇微动,女子的脸上绽放笑颜。
“诺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