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轰!
蓝色的轰雷接连不断的落下,其色刚毅而凛然,触之即焚,将目之所视的敌人全部打败,宣扬着自己的赫赫威名。
长颈之兽收回打量远处的目光,顺利的将那个家伙的注意吸引过来,希望那三个小家伙可以识趣的离开吧,他心中低语着。
轰雷在‘战场’之上显得异常显眼,纵然只是小小的一道,也足以惊动所有人的目光,更何况还是成千上万,所以,那些家伙也都注意到这边。
“圆光。”划破世界而来,将其再次定义的冷光。
“束木理。”规束着一切,只以自身的纲法而运转的荆棘环绕而上。
“乙。”煌煌而扬,如同君王般的神光倾覆而下。
数十道不同的攻击接连涌来,将上方那无数的轰雷磨灭,发出攻击的数道身影则在同一刻望向这边,虽外表不一,但身上的气息却同样的强大。
圆一,纲一,太一......洪流中的强者们尽皆望向这边,眼神极为淡漠,而后齐齐杀来,身侧的恶魔们正要阻拦,却被后方突然升起的气机盯住。
它们表情凝重的望着远处,面色难看,眼神恍惚,却依旧强打着精神的国主们再度出现,红焰奔袭而来,蛊惑般的耳语不断传来,涛涛的河流铺天盖地的涌来。
“为自己的自大忏悔吧。”某位神情庄重的国主冷声道。
恶魔们咆哮一声,奋力杀出,眼神闪过狠辣之色,这一次,它们要将对方彻底撕裂。
陈刚正要转身,头颅猛地后仰,洪蒙的光色利刃飞过眼前。
“你在看哪里?”
他侧过头,前方表情冷彻的灰袍人徐徐出现,这一次,他正过身体,另一只手也缓缓抬起,那是枯槁而又瘦弱的一只手臂,宛如爪牙一般。
指爪分开,其上有锋芒浮现,陈刚连忙侧目,眼皮上方有一道细微的伤痕,他心中凝重,那是目视即伤的力量,不过,还在应付范围内。
“那么,老朽也来吧。”一道沧桑的声音响起,陈刚心头一震,侧目望去,却仿佛望见一道厚重的大地,那略显古板的脸庞此刻却显得有些狂傲。
“小子,受死吧!”辗西嘴巴大张,同一旁的灰袍人齐齐杀来。
陈刚沉下心神,顿时迎了上去。
“嗷嗷嗷嗷!!!”惊人的气波震荡四方,青色的独目扫视四周,鬃毛在脸颊的两侧飞舞着,威严的面孔下是深红色的烟雾,将前方的敌人暂时逼退。
四蹄在空中跃动着,祥云尾翼扫击着周身,瞳孔的深处是如同岩浆般的金红之色,口中吐出白色的气息,脸旁之上却有一丝不为人觉的疲惫。
究竟是战斗了多长时间了,纵然身体依旧完好,但心灵却不是,现在的她不只是大脑,连同记忆也变得混沌,就像身处云间一样。
飘飘然,无法落地。
“继续。”稳住身形,蠕动的柱子低喝一声,与其他几位国主对视一眼,将心中的不适压下,再度冲向前去。
首先要将对方镇压,然后再度前往其他战场。
噗噗噗噗噗。
接连不断的攻击飞袭而来,击打在外部的深蓝鳞片之上,溅起一团团火星。
“仅凭你们,还无法触及我的防御。”
长颈的巨兽昂起头颅,薄如蝉翼的六对羽翼在身旁浮动着,尾爪轻轻一荡,就将后方袭击的某位强者击飞。
呲,手中捏上云状的利刃,面容白皙,身上穿着华贵紫衣的男子看向对方,冷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嘴角却勾起了笑容。
“那便继续吧。”云状利刃一闪,瞬间在身侧闪现,在刺啦一声响后,留下一道白色的印子。
“也不难嘛。”利一轻笑着,表情却显得有些凶恶。
其他的洪流强者心中估量片刻,纷纷点点头,眼神冷静的再度准备进攻,它们可不会被对方的强大吓到,无论对方是什么人,在前赴后继的洪流中终将腐朽。
格兰冷笑一声,心中却有些凝重,他明白,这些家伙就是群星磨好的一柄尖刀,只要那个磨刀人有着命令,那么,这些尖刀就会毫无犹豫的向前捅去。
身后传来一股逼人的视线,那是比起咄咄逼人更为刺眼的视线。
不,格兰心想,不只是那个,还有其他的方向。
格兰眼角余光扫视四周,在此刻的战场上,联邦的强者们大多被重振旗鼓的国主们牵住,而纵然要准备‘死士’,也要花一些时间。
而相应的,原本牵制洪流的恶魔们就被绊住手脚,不得不四处作战,所以自己这里才会迎来这么多的洪流之人。
在中层强者方面,虽短暂居于劣势,但也可以勉强抵挡住,重要的是基层单位。
“...........”周文砍翻一堆敌人,继而抬起头,表情十分严肃,前方依旧不断涌来黑压压的敌人,他们还好,只是下方的士兵却不一样。
他们是人,不是机械,阶位较高的强者还好算,在自身力量核心的支持下,就算是不眠不休的作战,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可是,士兵们却不同,受伤,疲倦,恐惧.....这些负面情况都会一一产生,若再继续下去,纵然他们还能坚持,但下方的人却不行,会被对方反推回联邦本土。
到那时,纵然他们有着一定优势,也必须回到本土进行防御。
他们需要时间,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稳住这摇摇欲坠的战线,他思考着,同时看向战场的一处,黑色的眼眸显得异常幽深。
这份时间,过去是由‘偶像’补全的,而现在,你要怎么应对这一局面,格兰。
身后那道视线变得冰冷,格兰心中明白,对方是让他承载起责任,既然是他主张的让偶像退出战场,那么,这份缺少的时间他就必须补上。
不然的话......他闭上眼睛,那纯白的身影在大脑的某处一闪而过。
“呼.......”冷色气流从口中吐出,格兰睁开眼睛,内心做出了决定。
身侧的蝉翼一道道的升起,宛如轻柔的手臂一样,随着身体的抖动而摇晃着,蓝色的纹路在身上蔓延,深蓝色的鳞片逐渐褪色,然后掉落,露出下方那白色的躯壳。
强盛的湛蓝神光蓦然爆开,如同棉絮般的白色细线在空中飞舞,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是.....”卫松表情震撼。
“核心展开,将彼此的道则予以碰撞,又称法理之环,是界尊们最后的手段。”
许言眼神莫名,虽然他不怎么喜欢对方,但看到对方那果断的应对方式,他的心中也不禁升起一股赞叹之情。
“不是胜利,就是陨落。”江年眼神幽深,轻声道。
周文嘴角微弯,继而从脸上消失,他转过头,眼眸的深处却有些无神,身体看上去也有些僵硬,就像一瞬间失去了生气一般。
将眼前的敌人尽数抹杀的默尔迪向这边瞥了一眼,继而无动于衷的转过头,那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深蓝色的神光不断蔓延,混蓝色的‘世界’出现在原地,肆意放射着自己的力量。
洪流之人大多面色难看,不得不倒退数步,只有少数几位心性圆满的人才能站在前列,继续与对方交锋。
作为界尊的最终招式之一,既然有着足以使自身陨落的危险,那么,也自然有着与其同等危险的强大。
法理之环,类似于比大小,从心性,修为,境界,知识,从各个层面上进行比对,一方稍有颓势,即宣告结束,获胜者可以倾吞败者的一切。
无论是过往,还是人生,亦或是全部的力量,都会被胜利者夺走,所以,除非必要,界尊们不会使用这种能力。
同时,这也是可以击杀界尊的三种方式之一。
而洪流的人,说到底,他们的那种力量是显得有些虚浮的,是借助那位高氏国主的能力才得以变强。
就他们自身而言,除非亲自走一遍,对自己的道路有着深刻了解,心性彻底圆满,变成真正的‘强者’,否则,面对这种比拼,只会一击即溃。
在蓝色世界的内部,化为人形的格兰轻吐一口气,头颅微昂,看着上空那飘浮着的一片片白色云朵,其表面均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那正是这个‘世界’的防御装置,也是心之壁的具现。
“这样的话——”格兰微微摇头,将脑中的混沌暂时压下,他目光一凝,便要再度出手。
“这样的话就轮到我出手了!”狂笑的声音顿时响起,仿佛心灵上也蒙上了一层灰一样,蓝色的世界一如往常,但在格兰看来却显得有些黯淡。
一道巨大的黑影急速赶来,在他愕然的目光中,无视了那由无数壁垒组成的防御层,直直的冲向这边,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机感顿时萦绕在心头。
怎么可能,自己现在处于法理之环的中心地带,就算是衰变期,也不可能任由对方出入,就算出入,也不可能这么轻松才对。
竟然被敌人直接入侵到这里.......格兰的心底一阵凝重,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变得深沉。
为何.....自己捉捕不到他的踪迹?!
他试着动用全部的力量去阻止对方。
“嘿嘿,你当我为何会说你们是猎物,就是因为这个啊,我已经适应了你们的‘灵魂’,同时具有两种特质的我已经不会被你们那种小伎俩影响了。”
“失败的苦涩,以及由此带来的苦痛,我就来让你尝一尝吧,我的猎物!”
浑蒙的,如同横躺在地的巨人,身体却藏在黑色的烟雾中,看不见具体的样貌,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那正是之前被他牵制的国主级强者——御座。
格兰心神凝聚,试图反击,然而,效果并不明显,对方只是由原来的飞奔,变为走路,但依旧很快。
“无聊的技俩,让我也还击一下吧。”
格兰的心灵变得迟钝,有异质的雾气进入中枢,连同思维也受到了影响,对于可以无视防御层的对方而言,自己确实如对方所说,只是一个猎物。
就像是在核心战中失败一样,败者会向胜者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一般来说,界尊的死亡方式有三种,其一,就是因为心力不济而引发的短暂性休克,另一方面,也可以称为‘心死’状态。
在这一阶段,纵然身体依旧完好,但却无法再回应外界,在他人看来,就像死了一样,但依旧保留着微弱的从疲惫中醒来的可能。
其二,就是包括力量在内,连同自己的道路也被对方一并吞噬,那么自然就是死了,这个死亡要远比心死更重,是无法挽回的死亡。
然后,是最后一点,就是现在的状况。
格兰看向来袭的巨影,霜蓝色的眼眸却显得格外沉静。
既然称之为法理之环,那么,自然也有相应的核心,那是界尊们最为珍重的记忆,哪怕是亲人都不会吐露,只能自己知道的秘密。
作为最后的防御手段而存在,一旦被他人掌握......
将放射的神光看作纷飞的花瓣的话,那么其中的花骨朵就是生命之根,哪怕外露的力量再如何强大,一旦被触及核心,就会灰飞烟灭。
而联邦对此也有一个专门的名称——心之壁。
维护内心的壁垒,是最坚硬,也是最脆弱的屏障。
“让我来看看你最珍重的记忆吧!”巨大的身影咧嘴一笑,顿时冲了过来,被放大的云朵挡住道路,发出愤怒的吼声。
大脑变得沉重,记忆不可抑制的浮现,身处核心之处的格兰仰面而倒,右手下意识的抬起,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眼前变得模糊,如同掉色相片的景象扑了过来。
【天色晴朗,日光和煦。
气质高雅,眉眼如画,身着白衣的女性居于庭院之中,身前是一排排盛开的花朵。
红色的焰菊,紫色的大流岚,蓝色的雏云.....无数从各个世界采摘而来的异种鲜花,此刻却仿佛争奇斗艳一般,对着它们的主人拼命的盛开着。
她立在那里,神情专注的凝视着花朵的状态。
“.........”圆脸的小男孩呆呆的看着那边,一时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看花,还是想看‘花’,他挠挠脸,有些窘迫的转过头,却忽地吓了一跳。
眼前是一张威严的面孔,他的父亲正凝视着他,眼中露出审视之意。
“你很闲吗?”半响后,在呆住的他面前,父亲冷声问道。
“......老师之前有说我们的家徽,我只是来看看......”他声音微弱的反驳着。
父亲抬抬眼角,望了眼远处的女子,面上露出复杂之色,而后低叹一声,神情变得沉静,他伸出手抓住这边的手,向远方走去。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记住了。”父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涩,他被拉着离开了那里,头颅后仰,那个女子依旧无动于衷,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