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流水潺潺,月光倒影,露出几分柔美。几棵芦苇也随风摇曳,此起彼伏。那月光下,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一慢一快,原来是萧燕跟在费无极身后,二人走了片刻,突然停了下来。背靠着背,缓缓坐在了草地上。
萧燕痴痴地想,慢慢转过半边脸,随即害羞道:“可以多留一段时日么?”费无极心中早已明白了萧燕的心思,就故意言不由衷道:“此来雄州业已七日,就是不知家师那边可好?我可想他老人家了。”萧燕见费无极心不在焉,就埋怨道:“你别提你师父,好吗?”
费无极依然油嘴滑舌开来,耸了耸肩,愣了愣,笑道:“不提师父怎么可以,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不可欺师灭祖,不可忘恩负义。我费无极行走江湖,还要有个好名声。如若让江湖上的朋友知道,我费无极不尊师重教,那岂不是大大的罪过。”说话间假装一本正经,两个眼睛睁得如铜铃。
“你,你这个傻瓜蛋,气死我了。”萧燕随即转过身,猫着腰,伸手指着费无极的鼻子,马上急道:“你总这样,没个正经的,岂有此理?”
“哎呦喂,起身也不打招呼。”费无极冷不防躺在地上,又起身坐着依然装傻充愣,挠了挠后脑勺,纳闷道:“傻瓜就傻瓜,还傻瓜蛋。姑娘实在厉害,莫非经常吃什么蛋了?我可听说草原上有什么鸟蛋、鹅蛋、鸭蛋、老鹰蛋。不知有没有乌龟王八蛋。”用手比划开来。
萧燕坐了下来,与费无极面对面,顿时心中一乐,不觉含情脉脉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可知道我心中所想。我只想和你,我们两个人之间聊一聊。不说别人,好也不好?你就别油腔滑调了,素知你喜欢信口开河,油嘴滑舌,说个没完没了。可眼下你不必这般逗我开心。我已经很开心了,毕竟看到了你,遇到了你。你可知我的心,就别装傻充愣了,好也不好?”
费无极心中大喜过望,见萧燕害羞之状,随即点点头,道:“好吧!不谈别的,只有我们两个。”萧燕道:“你师父毕竟是你师父,不是你家父。”费无极道:“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萧燕闷闷不乐道:“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屁话真多。居然是口头禅了,没完没了,烦不烦。”费无极一本正经道:“烦不烦,这话有意思,我想你的意思就是说,既烦也不烦。”萧燕不解道:“这是为何,你又在胡说八道。”
费无极瞅了一眼萧燕,推心置腹道:“你不明白也没事,且听在下说个明白。烦,因为天下不太平。不烦,因为我二人有缘相识。”
“一派胡言。”萧燕听了这话,不觉佩服起费无极。倍觉费无极说的有些道理,不由心下对费无极的爱慕越发浓烈,不可收拾。不过不可喜形于色,就强自镇定道。
费无极叹道:“当然是一派胡言了,且看这北国草原,一派风光,曾几何时,汉武帝也慨叹,胡人在草原上见到一派草原风光,自然赞不绝口,他们所言,自然是一派胡言。是也不是?”此言一出,萧燕忍俊不禁。费无极笑的前仰后合,萧燕也笑出声来。
片刻,两人不觉又陷入沉默,只有河水哗哗作响。萧燕哪里有心思去想这胡人,泛指北方草原各部族呢,那心里眼里,都是费无极的影子。
费无极见萧燕又不说话了,很是一反常态,便问道:“你觉得雄州与幽州,有何分别?你不用想那么多,随便说说看好了。”
萧燕愣了愣,不知费无极这话有何深意,便摇摇头,笑道:“我不懂你这话什么意思呢。能有什么分别?你真有趣,我可不知道,你且说说看,让我了然不惑。”
费无极道:“我以为没什么分别,都有中原人和契丹人,他们安居乐业,其乐融融。可偏偏被宋辽两国分开,至于做辽人也罢,做宋人也好,都要给朝廷上税钱,最苦的还不是黎民百姓。”
萧燕道:“看看你,我说了今夜不谈国仇家恨,我们要忘却心烦意乱,你又说这些,是何道理?”白了一眼费无极,闷闷不乐。费无极乐道:“我要掌嘴,让姑娘不开心,真是罪过不轻。”随即伸手要自己给自己一记耳光。萧燕眼疾手快,伸手拦住。二人的手贴在一起,萧燕笑了笑。
费无极无精打采道:“那就说点开心的好了,我喜欢辽国西瓜,你喜欢宋朝什么?”萧燕道:“是荔枝,我知道苏东坡那首诗名扬天下。我本想去南朝岭南走一遭,亲眼去瞧一瞧荔枝树,长得什么样子。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费无极一愣,挠了挠后脑勺,傻笑道:“我以为什么大事难事,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走一遭可好?”
萧燕扑哧一笑,乐道:“别吹牛,岭南可是杂草丛生,人迹罕至之地。听说宋朝皇帝贬谪朝廷命官,最爱往岭南发配。我可不要去那样一个不毛之地。”
费无极又挠了挠后脑勺,笑了笑,叹道:“你看看,想看荔枝树,又不愿去不毛之地,这可难办了。那我从岭南将荔枝树挖来,送到雄州让你瞧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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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燕摆了摆手,叹道:“我若真让你这样做,我算什么?岂不是大搞‘花石纲’么?我可要遗臭万年了。”
费无极听了这话,愣了愣,缓过神来,心想,萧燕这句话让我很受教。她果然聪明过人,比我厉害多了。我费无极只知道喋喋不休说教,令人心烦意乱,而萧燕只言片语就让我懂得了许多,真是自惭形秽,想到此处,摇摇头乐个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