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费无极顿时心中一怔,原来昨日顾虑实在多余。片刻,张叔夜等人与张员外又来到昨日那茶肆楼上包间说话,那小厮依然出去喝酒。
张员外马上拿出木匣亮出一半折扇,张明远、费无极看去,上面果然写着一个‘兆’字,乃是瘦金体。张叔夜使个眼色,费无极也拿出木匣,亮出另一半折扇,上面乃是一个‘京’字。众人忍俊不禁。
费无极喜道:“员外,您就是我等要找的张员外。看看,实在羞愧难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们却不认识,实在抱歉,还望见谅。”
张明远道:“员外,实乃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居然不认识一家人。昨日明明见过,我们却以为员外并非我们要找之人。”
“不必如此,你们谨小慎微,理所应当。老夫佩服,种浩和种溪,有你们这般朋友,想必定会欣慰许多。种浩前几年也跟随他爹爹种师道抵达雄州购买过马匹,故而与老夫熟识。你们二人不曾来此,人生地不熟,谨小慎微也在所难免。”
张员外笑道:“你们放心好了。马匹,我会派人送到京兆府去,至于这银两之事,好说,好说!当马匹抵达之日,再说也不迟。诸位,意下如何?”张叔夜等人点了点头,笑容满面。
张明远拱手道:“多谢张员外,来雄州,路途遥远,走一走,逛一逛,也好。算是不虚此行了。”随即见礼。
“张员外如此客气。”费无极也拱手道:“晚辈感激不尽。”种浩道:“员外要回中原去,恐怕对雄州难舍难分。”
种溪道:“第二故乡也是故乡。既然员外也是京兆府人,我也是京兆府人。我们在雄州相见,便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了。”张员外道:“说你是小男孩爱哭,你这小子便又想哭了。”众人笑出声来。
张明远道:“此番抵达雄州,找云来茶肆,好不容易。”看向费无极。费无极突然想起这件事,便好奇之际追问开来:“我们离开京兆府时,我干爹说,到雄州燕来茶肆与张员外相见,为何眼下变成云来茶肆了,还望赐教?”
张叔夜看向张员外使个眼色,张员外仰天长叹,冷冷的道:“你们有所不知,这茶肆原本的确叫做燕来茶肆,但政和元年童贯出使辽国归来,路过雄州,偏偏来到此处喝茶,看到这‘燕来’二字便冷笑开来,说,‘这名字要改一改,辽国萧太后,萧绰,小名便是萧燕燕。燕来,莫非是盼着萧太后阴魂不散,庇佑那契丹人夺占我大宋雄州不成?其心可诛!’他这一番话,令雄州知府也脸色煞白,吓得面如土色。店家瘫倒于地,昏厥过去。”众人听了,惊讶万分,顿时唏嘘不已。
种溪惊讶万分,顿时饶有兴致,立马也问道:“后来怎样?”张叔夜道:“此事,本官也略知一二。那童贯对雄州知府说,此茶肆要改名。雄州知府便请童贯赐名。”
张员外道:“童贯说,叫做‘风来茶肆’也好,‘雨来茶肆’也好,‘云来茶肆’也罢,但就是不能再叫‘燕来茶肆。’雄州知府辩解说,‘童大人,这‘燕来’也有另一番说法。’”
张明远问道:“童贯又怎么说?”张员外道:“童贯自然气急败坏,便反问有何说法。那时任雄州知府便说‘燕来,也可说是盼望燕云十六州归我大宋之意。’”种浩问道:“童贯又当如何?”
张员外叹道:“童贯当然怒不可止,定要让店家改名。店家以为‘风来’和‘雨来’皆俗不堪耐,唯有‘云来’好听。再者,这燕云十六州,没‘燕’字还有‘云’字也算说得过去。”种溪笑道:“到底叫做‘幽云十六州’,还是叫做‘燕云十六州’?”
费无极乐道:“这好比,我大宋叫西夏为西夏,而党项人自称大白高国或大夏和西朝一般。亦或是我大宋叫辽国为辽国,而契丹人自称契丹或大辽一般。我宋朝自称大宋,而契丹称之为南朝、宋朝、宋国。”正在此时,有人过来对这张员外耳语几句后,张员外就辞别张叔夜等人匆忙离去了。
那张员外离开之际,饱含深情的瞅了一眼张明远,而张明远不曾留意,但费无极却看得真切,挠了挠后脑勺,默然不语。种浩和种溪见费无极在挠后脑勺,都笑了笑,以为费无极又孩子气了,在假装孩童般的可爱。费无极却瞅着远去的张员外,看向张明远。张明远与张叔夜谈笑风生,哪里顾得上费无极的眼神。
张叔夜引众离开榷场,正在前往雄州府衙的路上,突然那徐兢和陈尧臣跨马赶来,让张叔夜和种浩、种溪火速回去,不知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