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长破涕一笑道:“胡说八道,我没哭,我只是被山风吹进沙粒,迷了眼睛。”张明远道:“山风果然大。”费无极道:“阿长师哥顶天立地,迎着风流着泪,颇为壮观。”
李长安道:“也别瞒着为师,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没什么可难为情的。这人世间如同苏东坡所言。”
大嘴道:“张口闭口苏东坡,可否换人?”李长安摆了摆手,笑道:“不可。”扁头道:“师叔为何厌恶苏东坡?他如何得罪于你,告诉俺听听可好?”
费无极见大嘴一言不发,便道:“莫非师叔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但说无妨,何必藏着掖着,好不痛快。”
张明远欲言又止,大嘴缓缓道:“我哪有厌恶苏东坡,绝无此事。如若我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那我可要麻烦了,不知多少东坡迷要找我算账,我就自寻烦恼了。岂不被唾沫星子淹个半死不活?”众人捧腹大笑。
李长安道:“那就说说看,为何要换人?”大嘴道:“西夏、辽国、大理、高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苏东坡。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无人不爱,无人不谈苏东坡。可苏东坡落魄之时,有谁能知他心?”
费无极道:“苏辙。”张明远道:“苏洵。”扁头道:“俺我以为是王朝云。”阿长笑道:“不对,定是苏小妹。”李长安道:“佛印禅师。”大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众人哭笑不得。
大嘴道:“我不谈苏东坡,绝非厌恶他。他这人可是被玩坏了,都不要去叨扰他,让他幽静一番可好?范仲淹、欧阳修、王安石、司马光,你们随便拉出一个,请饶过苏东坡,可好?”随即拱手作揖,惹得众人都笑,没曾料想大嘴对苏东坡如此痴迷,乃是骨灰级的东坡迷。这让李长安猝不及防,也让张明远四人瞠目结舌。
李长安道:“苏东坡所言极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人生在世,大抵如此。明远、无极去了西夏,可有什么感悟?但说无妨。”
费无极道:“党项人争强好胜,不怕艰难困苦,为人处事,敢于仗义执言,好打抱不平,还对人热情周到,宽容大方。”
张明远道:“他们都彪悍勇猛,聪明过人。这智勇双全,不在西军之下。”大嘴道:“好了,今日就不多说了,回来就好好歇息。”扁头和阿长见大嘴给自己使个眼色,便心领神会,不情不愿之际,走了出去。
张明远和费无极辞别李长安、大嘴,跟了出来,见扁头、阿长拎着木桶,便紧随其后,夺过木桶去井边打水。扁头和阿长见他们如此,颇为诧异万分,没想到他们一趟西夏之行,如此乖巧懂事,学会了谦恭有礼,还知道体谅人,心中一丝暖流涌上心头,立马和他们一起干活。四人一同打水,到菜地和花圃浇水,见那烈日当头之下,绿油油的菜地,还有姹紫嫣红的花圃,一个个笑容满面,坐在田埂上,谈笑风生。
扁头道:“再过几日,黄瓜就熟了,可以吃。”阿长道:“那豆子也长出来了,豆芽菜就有了。”
费无极道:“可惜,我们见西夏兴庆府街市有早上市的西瓜,可惜没有带回来种子。如若不然,也好在终南山种西瓜。”
张明远道:“听说西瓜来自西州回鹘,那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当年讨伐甘州,高昌国王为了讨好这位草原霸主,故而献上牛羊肉,献上美女,还献上大西瓜。”伸手比划一番,惹得都笑了。
大嘴笑道:“不错,明远果然看了这段史书,如今辽国西瓜天下无敌,西夏算不得什么。毕竟小小西夏,为辽国马首是瞻,这可是世人皆知的。”
李长安道:“那倒未必,西夏征服甘州后,西瓜、甜瓜的栽培技艺便更上一层楼。辽国那边如若没有牛粪覆棚技艺,恐怕不会有什么大西瓜。别看西夏臣服辽国,可口服心不服。”
大嘴道:“西夏虽说有贺兰山和黄河,号称‘塞北江南’,可毕竟深居塞上,如若没有牛粪覆棚,也不会有什么大西瓜。依我之见,大西瓜在我大宋才得以名扬天下。如今河北与山东,早有农夫栽培西瓜,那还是我云游所见。”
张明远道:“此番去辽国,便要亲眼去瞧一瞧,那辽国大西瓜,是何模样?”费无极道:“西瓜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少见多怪。”
扁头羡慕道:“你们去时正好秋高气爽,瓜果飘香,那菜蔬果子就多了去了。吃的肚子圆圆,嘴巴香甜,那可是羡煞旁人,俺可流口水了。”阿长朝扁头的嘴巴瞅了一眼,乐道:“看看你,口水一地,吓坏人了。”众人开怀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