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夜捋了捋胡须,赞不绝口道:“这是大唐诗人韦蟾《送卢潘尚书之灵武》里的诗句,算是最早赞美灵州为‘塞北江南’的诗歌了,的确名不虚传。”伸手一指,但见远处,春意盎然,春光无限。
“不知这‘塞北江南’的美名,从何而来?素闻江南,尤其苏杭,乃是人间乐土。如若有了‘塞北江南’的美称,恐怕后人也会追问,从何而来。既然是‘塞北江南’自然声名远扬。”张明远追问开来。
费无极道:“贺兰山,如今是西夏命脉所在。”种浩道:“有了贺兰山,这兴庆府便是‘塞北江南。’”种溪道:“眼下在说灵州,无极哥哥却扯到兴庆府,实乃调皮捣蛋。”随即向费无极吐了吐舌头。
“郎茂是隋朝着名史志学家,官至‘尚书左丞’,着有《州郡图经》一百卷,其中有灵州为‘塞北江南’的介绍。因此,最早提出灵州为‘塞北江南’的人是隋朝人郎茂。我大宋李昉等人编纂的《太平御览》一书有记载。本官还记得清清楚楚。卷一百六十四《州郡部十,关西道,灵州》记载:‘灵州,隋朝郎茂着《图经》曰:’周宣政二年,破陈将吴明彻,迁其人于灵州。”张叔夜介绍道。
“张大人果然才高八斗,知道许多,我等佩服的五体投地。”随行宋使一个个点点头。“过誉,过誉。”张叔夜摇摇头,看向远方。张明远、费无极在临行前与种浩、种溪彻夜长谈也曾聊到西夏,知道些李元昊的故事,此番前来颇多感慨,没曾料想,到了这乾顺时期,西夏国泰民安,一派塞上江南之象。一路走来,列国人士多会于此,过往西域,此乃必经之路。
张叔夜大队人马正在前行之际,突然有一阵马蹄声嘚嘚作响,又见远处尘土飞扬,有一彪人马愈来愈近。宋使神色慌张,瞠目结舌,还以为遇到流寇和盗贼。张叔夜定了定神色,张明远握了握缰绳,费无极夹紧了马镫,种浩回过头示意种溪做好准备,种溪点了点头,心神不宁。
这人马到了近处,却纷纷下马,前行而来,张叔夜等人才看清楚,原来是一队西夏官军,有一百多人,皆身披金黄色的皮革铠甲,手中握着战刀,身后背着神臂弓,面色凶猛。
“敢问这位将军和大人,如何称呼,莫非前来迎接我等?”张叔夜率众下马,拱手道。西夏将军拱手道:“素闻大宋张叔夜大人威名,在下李良辅,大夏宣化府总兵,特奉我主乾顺帝圣旨,前来西平府迎接诸位宋使。”原来李良辅见过张叔夜,张叔夜也与他有一面之缘,只是事隔多年,张叔夜早已忘却,李良辅却记忆犹新,难以忘怀。宋使点了点头,上前见礼,张明远四人也紧随其后。
李良辅本驻守宣化府,目下被派往西平府专门迎接张叔夜一干人等。宣化府西夏总兵李良辅是汉人,见到张叔夜格外亲切,原来这李良辅也是东京人士,蔡京、童贯上台后,李良辅就离开大宋东京开封府抵达西夏都城兴庆府了。蔡京对他恨之入骨,童贯对他恼羞成怒,曾多次派人暗杀,不过没曾成功。为何如此?原来曾在梁氏太后专权时期掌握兵权的西夏大将仁多保忠被蔡京招降的计谋就是李良辅揭发的,因此宋朝把李良辅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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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顺对李良辅以礼相待,视为心腹,也是李良辅协助下乾顺得以亲政,结束了西夏被梁氏太后垂帘听政的时代。乾顺对李良辅关爱有佳,派西夏武林高手保护李良辅,李良辅妻儿老小都在兴庆府得以妥善安置,李良辅也被乾顺派往宣化府驻守,避免和宋朝将领发生正面交锋,可见乾顺用心良苦,善解人意。李良辅感恩戴德,对西夏李乾顺惟命是从,尽忠职守。
西夏官员昂首挺胸之际,迈着八字步,威风凛凛,傲气十足,嘴角有颗黑痣,捋了捋八字胡须,笑道:“张叔夜,大宋礼部侍郎,早有耳闻,如今出使我大夏,本官才算见到你本人,三生有幸,幸会幸会。我乃大夏礼官焦彦坚,此番特来西平府迎接张叔夜大人。”此言一出,知道的自不必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便是西夏王了。他便是种师道曾提到过的那个焦头烂额,焦彦坚。
此时此刻,此人不觉唾沫星子乱飞,张叔夜等人捂住脸,躲到一边。此人却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看向李良辅。李良辅对他耳语,他才愣了愣,默然不语。“原来是西夏礼官焦彦坚,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张叔夜拱手道。听到焦彦坚这个名字,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面面相觑,方才想起种师道曾提及过,顿时仔细打量此人,此人见状更是瞠目结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焦大人迎接宋使,为何颇有不快,莫非宋使很吓人。”李良辅见状,打圆场道。西夏礼官焦彦坚道:“这四个宋人年纪轻轻,想必初来乍道,不懂人情世故,还要张叔夜大人多多栽培才是。”张叔夜道:“他们皆是护卫,不懂礼数,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西夏礼官焦彦坚摆了摆手,笑道:“本官已是见怪不怪了,宋朝人向来聪明过人,一点就通,他们年纪轻轻也不似装傻充愣之辈。尔等此番出使我大夏,本官自当以礼相待,诸位一路辛苦,就随本官前往兴庆府好了。如今我乾顺帝有雄才大略,对使节很是礼待。如若是在范仲淹当年,恐怕你们只能停留在宥州了,想去我兴庆府,便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
张叔夜寻思道:“果然如此,这庆历和议之后,李元昊恼羞成怒,死要面子,不让宋使去兴庆府,只让宋使在宥州停留。”张明远四人不再偷窥焦彦坚了,免得此人再怪罪他们。
种溪指着前面黄河岸边,叫出声来:“你们看,很多人,在过黄河。”众人一眼望去,男女老幼皆乘一种筏子,渡过黄河。西夏礼官焦彦坚介绍道:“你们莫非没见过黄河?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大宋东京开封府便靠近黄河,只是中原人过黄河乘船,我党项人过黄河,就地取材,做羊皮筏子,便轻而易举。”
费无极饶有兴趣之际,追问道:“大人,这羊皮筏子有何制作妙法,实在叹为观止。没曾料想羊皮也能变成渡船。”
西夏礼官焦彦坚寻思道:“原本这羊皮筏子制作技艺,不可为外人所知,但眼下也无妨。毕竟我大夏如今掌控了黄河,不与宋朝在黄河岸边针锋相对。再说羊皮筏子的制作还有许多错综复杂的细枝末节,我且隐瞒重要的地方便可,且说给他们听,即便他们得知简单的技艺也没什么用,毕竟宋朝的羊群又不如我大夏的多,再说我党项人的羊群才天下第一。”想到这里,随即道:“羊皮筏子,只能用山羊皮,还是公山羊皮,绵羊皮绝不可用。这山羊年幼之时便骟过,骟过的公羊称之为羯羊,羯羊皮做成的皮筏最好。以羊皮为囊,充气实之浮于水,往来与黄河之上,飘飘荡荡,安稳如履平地。”
说话间,李良辅、西夏礼官焦彦坚带领张叔夜等人靠近黄河岸边,叫来几个西夏羊皮筏子工人,吩咐他们让张叔夜等人乘坐羊皮筏子感受一番。张叔夜和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便一同登上一个大的羊皮筏子,飘荡到黄河中,听河水哗哗作响,举目见蓝天白云,鸟雀翔集。众人到了黄河对岸,又乘坐羊皮筏子靠近河中一处小岛,登岛游玩片刻,下了岛,乘羊皮筏子,回到原地登岸,依依不舍离去。
张叔夜、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等人随李良辅和西夏礼官焦彦坚等大队人马向西夏国都兴庆府进发,等到兴庆府已是傍晚时分,故而在西夏外使馆驿住了下来。兴庆府夜晚,街市也是灯笼高挂,热闹非凡。张明远等人本想出去走一走,逛一逛,但张叔夜却予以阻拦,示意他们不可如此,其中缘由,不得而知。张叔夜召集众人,关上门窗,商议次日去见乾顺之事。众人议论纷纷,各抒己见,畅所欲言,低声细语。
“素闻西夏兴庆府号称塞上小‘东京’,此番前来,果然名不虚传。”张明远道。费无极道:“的确如此,这小东京虽说规模不大,可应有尽有,实在令人感慨万千。”种浩看向种溪,笑道:“今日路过西平府,那‘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便可入画了。”种溪点了点头,道:“且等我慢慢构思一番,明日便作画。哥哥不必提醒我,我又不是不知道。”不觉瞪了一眼种浩,怪他多管闲事。种浩见状一脸委屈,费无极安慰一番,才渐渐好了。张明远见状,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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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叔夜道:“本官出使过辽国,此番来到西夏,确实似曾相识,没曾料想,乾顺仿效我大宋有模有样。种溪,你画‘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最好画个人物,才相得益彰。”
种溪道:“那是自然,我便把王维画入图里。他路过大漠和黄河,遥望雁阵盘旋。大漠远处有城郭,城郭外烽火狼烟直上九霄云外。黄河上落日余晖,波光粼粼。”张叔夜道:“不错,就看你画的如何,本官才好一睹为快。”
“今日我等只顾匆匆忙忙赶路,进城已是夜色时分,也没看的真切,不知兴庆府什么模样。”费无极道。“这有何难?师弟,明日我等去走一走,逛一逛,岂不一目了然?”张明远笑道。张叔夜道:“从西平府到兴庆府,虽说一路上已是夜色匆匆,可灯火辉煌,已令人感慨万千,想必青天白日之时,兴庆府更是富丽堂皇了。”“富丽堂皇,大人如何用这四个字?”张明远道。
张叔夜道:“算是抬举这兴庆府了不成?”费无极笑道:“是这道理。”种浩问道:“什么道理?”种溪道:“我抬举你的道理。”此言一出,五人面面相觑,忍俊不禁。
正在此时,四个宋使敲了敲门,依次推门而入,一个高个,一个矮个,一个肥胖,一个消瘦,那高个宋使见张叔夜兴高采烈,就迟疑片刻,愣在门口一动不动,堵塞了门,以致后面的也只好站在门外,不住的伸着脖子往里面去瞧,却也只能听到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高个宋使见张叔夜示意他近前,他便走了进去,追问道:“张侍郎,如何喜乐无比?”
张叔夜转过脸去,尴尬一笑,道:“出使西夏,不笑反哭,岂不可笑?”其余宋使早已跟了进来。矮个宋使低头沉吟,若有所思,坐了下来,缓缓道:“恐怕乾顺不好对付,故而下官前来与大人商议。此番我等必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不可谄媚西夏,有失大宋威仪。蔡太师和童枢密,在我四人临行之际,早已千叮万嘱,不敢懈怠,还望张侍郎明白。”张明远等人这才明白,原来这四人皆是蔡京和童贯的眼线和提线木偶,他们便是来捣乱的,却不知四人如何捣乱。
张叔夜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见白气腾起,不紧不慢道:“区区小事,不必在意,喝茶,喝茶。”众人诧异万分,皆疑惑不解。见张叔夜如此,四个宋使面面相觑,皆摇了摇头,不知所云。
“果然,好茶!没曾料想,这西夏馆驿也有好茶,想必也是东京而来。”肥胖宋使端起茶碗,用手指轻轻掀开茶盖,热气腾腾,冒上鼻稍,茶水香味正浓,不觉意犹未尽,用嘴轻轻吹上一吹,喝入口中,果然回味无穷,淡淡幽香卷入舌苔,令人倍感神清气爽。费无极见此人,倒想起扁头了,心里乐个不住。
“不错,本官觉得,此乃信阳淮南茶。但愿此番出使,也如这好茶一般。”张叔夜笑道,“令人神清气爽,回味无穷。”消瘦宋使捋了捋胡须,喜笑颜开,“但愿如此,乃是不虚此行。就怕乾顺又有什么花样,如之奈何?”
张叔夜站起身来,介绍道,“乾顺比皇上小一岁,都是青春俊杰。年轻气盛,不在话下。故而要用智谋,激将法实为首选之策。”听了这话,张明远道:“我与皇上同岁,乾顺比我们都小一岁,真是不敢想象。我张明远,三生有幸,和帝王家人士,年龄相仿。”
肥胖宋使一脸不悦道:“张明远,你这话,本官不敢苟同。与皇上同岁已是犯上之言,你居然口口声声把乾顺与我大宋天子相提并论,还说什么帝王家人士,岂不可笑?乾顺何等人,不过小小西夏王,如何可与我大宋天子相提并论?”高个宋使、矮个宋使、消瘦宋使,面面相觑,面露难色。费无极气呼呼之际意欲反驳,张明远赶忙拉住他。种浩、种溪面面相觑,动了动嘴唇,默然不语。
张叔夜一看如此尴尬,就道:“不必如此,此番出使西夏,我等要同心协力,不可内讧开来,岂不让党项人笑话?”张明远笑道:“张侍郎,晚辈方才失言,还望见谅。”费无极随声附和道:“不错,明远并非故意冒犯,乃是心直口快,多年以来,一贯如此,曾经还得罪过蔡太师,还望见谅。”众人默然不语,毕竟张明远的这旧病复发,唯有费无极心知肚明。
那肥胖宋使寻思,虽说蔡太师和童枢密乃是自己的靠山,可张叔夜毕竟是顶头上司,不可不给他三分薄面,张明远也与皇上交好,如若得罪这张明远,张明远回到东京再告状,岂不丢了官帽,方才实在唐突,如何没想到此处,实在该死,就尴尬一笑,道:“张明远,下官方才也是多有冒犯,还望见谅。本官只知维护我大宋天子威仪,便出言不逊,还望海涵。”
张明远寻思,虽说自己与皇上交好,可毕竟他是朝廷命官,又是蔡京和童贯的爪牙,再说张叔夜大人的面子也是要给的,想到这里,马上叹道:“大人不必如此,晚辈言语不周,不怪大人责备。大人也是为我好,晚辈心知肚明,受教了。”种浩道:“明远时常如此,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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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溪瞥了一眼肥胖宋使,冷冷的道:“年轻气盛,难免言语不周。再说,我们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如何见风使舵,如何欺上瞒下,如何阿谀奉承,如何巧言善变。”肥胖宋使顿时脸色煞白,面露难色。
张叔夜见种溪小小年纪,便知道拱火,就赶忙打圆场,道:“又是孩子话,又是孩子气。小小年纪,便知道正话反说,夹枪带棒。岂不聪明绝顶?李干办不必如此,他们也是开玩笑。作为长辈,要体谅晚辈的难处。经风雨,见世面,这路还很长。让年轻人多走一走便好了。我等此番出使西夏,要同心同德,肝胆相照,荣辱与共,不辱使命。”
肥胖宋使这才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张明远也点了点头,不再忧郁。种浩、种溪对视一笑,尴尬不已。费无极灵机一动,也要让大家冰释前嫌,和衷共济,随即道:“西夏乃我大宋西北一患,此番出使,不可内讧,要以朝廷大计为重,还望大人明白。”
消瘦宋使冷笑道:“说来惭愧,小小西夏,还用得着我等兴师动众,长途跋涉,来此不毛之地,实在令人感慨万千。多年以前,本官总觉此地荒无人烟,此生怕是不会前来,没曾料想,还是至此走了一遭。西夏不过小小党项人部族,如今却称邦定国,与我大宋和那辽国,成鼎立之势,如之奈何?”
张叔夜道:“刘虞侯所言极是,不过事已至此,不可自寻烦恼。自当全力以赴,为我大宋边关,长治久安所考虑。岂不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可妄自尊大,不可自以为是。”
高个宋使道:“这乾顺年纪轻轻,梁氏太后势力结束不久,西夏依然依附辽国,他们如若联合滋扰我大宋,如之奈何?此番前来,我等就是要打破西夏辽国结盟,为我大宋长远打算,取得西北一段太平岁月。”
张叔夜道:“王干办所言极是,不过打破倒不敢强求,只要保持三足鼎立,就算大功告成。”“三足鼎立,好似汉末三国时代。”种浩道。“曾经是三分魏蜀吴,如今是三分宋夏辽。”种溪道。
张明远道:“依在下来看,这乾顺未必完全依附辽国,也是迫不得已。”瞅了一眼费无极。“此话怎讲?”费无极纳闷道。张明远道:“哪里有不想做皇帝的国君,这皇帝是名副其实,大权在握,不寄人篱下,任人摆布。”张叔夜道:“不错,明远果然聪明,这乾顺其志不在小,恐怕比李元昊还雄才大略。”
矮个宋使冷笑道:“敢于叫板梁氏,敢于提前亲政,此人如何可以等闲视之?”说话间冷笑道。“何虞侯,所言极是。”张叔夜道:“好了,明日见了乾顺,再从长计议。”费无极道:“百闻不如一见,乾顺既然和明远与我是同龄人,想必也有许多共同话语。”
种浩笑道:“同龄人又怎样?不过如此,如此不过。”种溪乐道:“可不是,有人出生高贵,有人出生低贱。有人是皇亲国戚,有人是贩夫走卒。同龄人却不同命,如之奈何?”费无极道:“臭小子,又在含沙射影,夹枪带棒,不知在编排谁?”随即与种溪逗闹片刻,种浩才劝好。张明远道:“明日见到乾顺,自然可见分晓。见机行事,未为不可。”
张叔夜道:“好了,一路劳顿,人困马乏,还是早些歇息。明日还要面见西夏国主,此为头等大事。”站起身来,微微一笑,叮嘱再三。“晚辈知道了。”张明远四人点了点头。张叔夜突然又想起什么,对四个宋使耳语几句就让他们出去了。
张叔夜转过头对张明远、费无极、种浩、种溪吩咐道:“明远、无极,你们两人来自终南山,倒也没什么,见了乾顺,要三思而后言,以免祸从口出,言多必失。种浩、种溪你们二人可是种家军后人,如若让西夏得知你们真实身份,恐怕性命攸关,故而你们此番见了乾顺,便取个假名字好了。如若乾顺和西夏人问及,我看种浩就叫李泰,种溪就叫李平。偕意便是太平,你们意下如何?”张明远等人深以为然,答应下来。片刻,众人各自回屋歇息去了。
“无极哥哥,今日路过灵州西平府,张叔夜大人说唐太宗实乃一代千古一帝,你以为如何?”回到房间的种溪和费无极又聊起天来。费无极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懒洋洋,道:“我不以为然,却不好反驳。”
种浩抱着被子,缓缓转过头,道:“你们两个还不睡,又在说什么?我知道你们话多,不过夜色渐深,该睡觉了。如若说个没完没了,难道不口干舌燥么?”
张明远坐在床边,笑道:“张侍郎说唐太宗是千古一帝,这言过其实。他的玄武门之变便是后人所不敢苟同之处。我早听说书人提及唐太宗的这件事,世人皆知。”又喝了口茶。
“唐太宗实乃非常之人,这非常之人,必做非常之事。要做非常之事,必有非常之举。想有非常之举必要有非常之手段。非常之手段,非寻常人所能明白。我等皆凡夫俗子,就很难知道,这帝王将相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了。”费无极摇头晃脑之际,喋喋不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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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溪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瞅了一眼费无极,笑了笑,乐道:“我听无极哥哥所说,非常可笑。我可数了一遍,无极哥哥一共说了八个‘非常’,实在颇为‘非常’,实乃非常之壮举。”四人忍俊不禁。
种浩道:“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何必苛求,唐太宗也算一代明主,让大唐名扬天下,功不可没,当名垂青史。”张明远道:“有人说我太祖不如秦皇汉武和唐太宗,我不敢苟同。唐末五代十国,藩镇割据,将军当皇帝,风水轮流转。黎民百姓便苦不堪言。我太祖建立大宋,以仁义海纳百川,让江南江北一统天下,便是功德无量。虽说现到如今,西域和幽云十六州不在中原手中,但又有何妨。”
费无极道:“说唐太宗,如何又说太祖了。”种浩道:“乾顺这人好比唐太宗。他的年号有贞观,便是我大宋当今天子登基大宝之时,乾顺便用贞观做年号了。可见乾顺对唐太宗也算尊崇有佳。”种溪笑道:“李元昊又好比何许人也?我以为好比秦始皇和汉武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