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众呼道:“自然中了。”说话间,一个个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对视而笑开来。这话也是碍于情面罢了,毕竟此事可是扁头的错,他们这些年敢怒不敢言。阿长招了招手,笑道:“好!过来,大家听听两位师弟的传奇经历。”一个个不情不愿,慢慢靠了过来。还有几个小鬼头站着不动。扁头使个眼色,他们低下头去。
张明远和费无极齐声道:“兄弟们,不必如此,我们原谅你们了。”“明远、无极,都是我们不好,千万不要见怪。”他们便向张明远、费无极慢慢凑去。虽说众人确信无疑,张明远和费无极还活着,不过依然不敢相信。都揉了揉眼睛,一个个魂不守舍,蹑手蹑脚,凑了过来。
张明远忙道:“那年我们去了一个山洞,这山洞一头通向一处瀑布,另一头接着一块天坑,天坑之中有森林、溪流、鸟鱼、虫兽,可谓一处好地方,我们便在那里饥则食鸟鱼,渴则饮泉水,就这样生活了十年,这十年中,我们练功、捕猎,还有一些小猴子都快与我们成为‘好朋友’了。这些猴子可不一般,习人性、通灵气。还会说人话呢,叫做‘灵猴’。”小鬼头一个个自然不敢相信,都捂嘴暗笑。
费无极叹道:“十年后的今日,我们就告别了那里,告别了那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一溪一流,当然还有那些小猴子们,就回来了。”说话间,仿佛梦回当年,身临其境,浮想联翩,可见一斑。
“你们不知道那里有多好玩,以后大家可以去走一走,逛一逛,玩一玩,也是可以的。”张明远笑道。费无极乐道:“此番正应了那句话,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扁头和阿长听了这话,低下头去,羞愧难耐。“你们依然头头是道,佩服,佩服。”众人随声附和,挠了挠后脑勺,尽皆笑了笑。
扁头嘿嘿一笑忙道:“你们春夏秋冬都咋过咧?俺不知道,你们吃的东西味道如何,说说看,好也不好?”说话间,张了张嘴,浮想联翩开来。“热了树林里面住,冷了就在山洞里面。吃野果,吃鸟雀。还有鱼,还有兔子,可肥了。这么大一只野兔子,肚皮特别肥,肉特别多。”张明远用手比划开来道。扁头听了,只咽口水,不停咂咂嘴。“你们不知道,那里的枝繁叶茂、奇花异草,太美了,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费无极仿若重游故地,顿时喜笑颜开之际叹道。
阿长嘻嘻发笑忙道:“世外桃源,有桃花么?”“当然有,还有许多花花草草,你们恐怕没有见过,香气扑鼻,好看极了。”费无极叹道。“烤蛇肉、烤麻雀、烤小鱼。味道好极了,你们怕是没有口福呢。把那野鸡掏空肚子,不用拔毛,用荷叶包住,涂上稀泥,在地上挖个坑,埋入土里,上洒一层覆土,在上边点火,如此烤野鸡,不会焦!扒开覆土,荷叶清香四溢,鸡肉浓香扑鼻。有一次呀,无极师兄就烤糊了,吃不了。不吃饿,吃又不好吃,怎么办。最后就扔了,老鹰叼走了。”张明远此言一出,扁头舔了舔嘴巴,一班小鬼头恍然如梦。
片刻,张明远和费无极二人又到李长安的堂中去了,且走且笑,喜乐无比,几分淡淡伤感不觉袭上心头,离开师父很久了,不知他老人家目下可好。二人来到李长安屋外,透过窗户,但见,烛光泛黄,轻轻摇曳,一个黑色身影在翻阅一本书,念念有词道:“苏东坡所言极是,‘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这一句妙极了。”此言一出,张明远和费无极愣了愣,站在外边,一动不动,顿时潸然泪下,抽泣开来。
李长安道:“何人在外?”随即推开窗一看,并无人影,以为扁头和阿长又在恶作剧,摇摇头关住窗子,坐了下来接着读书。又闻当当作响的敲门声,惊得耸了耸肩,便穿好衣衫,吱的一声,推开门走了出来。只见有两个人一起跪拜于地,低下头,声泪俱下,却一言不发。
李长安低下头惊道:“你们做什么,为何哭?”原来是扁头和阿长,除此之外,并无别人。扁头道:“师父,俺们来赔罪了。”李长安摇摇头道:“又闯祸了不成?”阿长道:“师父,明远和无极回来了。”李长安一怔,笑了笑,不以为然道:“又在胡说,你们刚睡醒,是也不是?”扁头和阿长伸手一指,只见两个人从屋后树旁走了出来,居然真的是张明远和费无极。
李长安脸色煞白,双手发抖,退后一步,靠在门板,又立马揉了揉眼睛,就惊异了起来,不觉神情恍惚。三人互相看着,都不说话,唯有彼此呼吸,时快时慢。扁头和阿长见了也又惊又喜,都眼里含泪,黯然神伤,不多时,早慢慢的走了,渐行渐远。
李长安缓过神来,惊道:“你们是人是鬼?”张明远笑道:“师父,您有见过我们这样的可爱鬼嘛?”李长安惊得呆了,一言不发。“师父,我们可没死,当然是人。你好好看看我们如何?”费无极也笑道。李长安愣了愣,动了动嘴唇,靠着门。张明远看着李长安,立马走上前去拜道:“师父,您有所不知,扁头、阿长把我们骗到楼观台,掉到洞里后,我们本可以出来下山而去,但又下去了,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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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张明远继续说下去,李长安便打断他说道:“原来你们十年都到地宫中去了,师祖是说过,楼观台有巨响为地宫打开之日,但不确定,再说,时辰之短促,为师也不曾料想。没想到让你们给赶上了,怪哉,怪哉!也许,此乃天意。其实我早已知晓地宫打开,但不知却是你们进去了,可受苦了吧?如今平安归来就好,以后地宫之事万不可对外人去说,你们二人可听清为师的话了。”说着捋了捋胡须,神色依然诧异不已,顷刻又惊又喜,细细端详着二人。
“听清了,师父。”张明远、费无极异口同声,拱手笑道。只见,张明远小小年纪倒是壮实了不少,费无极也是眉清目秀。二人见李长安却是苍老许多,愁容满面,须发皆白,皱纹扑面。不过仙风道骨依然,精气神依然。
李长安拉着二人的胳膊,不禁热泪盈眶起来,随即追问:“来,让为师好好看看,好好看看。嗯,长高了,长大了,为师很想你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这些年受苦受难,乃是为师之责了。不知你们吃什么喝什么,大雪封山如何过冬?小小年纪就饱受这般苦难,真是难为你们了。为何这样久才回来?一晃十年,这是何故?”又细细端详,久久不忍松开手。
“师父,您,您怎么哭了。师父别哭,我们也想您。我们跌入石洞,本想找到出路。可很久找不到洞口。找到洞口,又在深谷密林之间找不到路。如若不是碰到师父的故交,那一高一矮两个樵夫,恐怕很难回来。”说着,张明远、费无极用手指头给李长安擦眼泪。片刻,师徒相拥,感人之深,不在话下。
“原来如此,我当时也拜托那两个樵夫找寻你们,他们也答应下来。可一直杳无音信。没曾料想,如今他们碰到你们了,此乃造化弄人。等遇到他们,还要登门拜访,当面去答谢才是。”李长安一怔,寻思道:“原来张小宝和费无天从未放弃过在楼观台找寻明远和无极。他们果然又去楼观台冒险,真是不可思议。如若不是情深骨肉,焉能如此。”想到这里,神情恍惚,缓过神来,立马拉着张明远、费无极的手,叹道。“多亏他们,他们不是樵夫,是读书人。”费无极道。“他们给我们讲了许多大道理,要我们以后行走江湖,不可轻信于人。他们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张明远道。
李长安笑道:“果真如此,可见他们用心良苦。”看向二人,神情肃穆。“不错,他们好似对我们形同父子,好奇怪。”张明远、费无极点点头齐声道。李长安愣了愣,笑而不语。费无极道:“不知他们有什么心事?”张明远道:“不错,他们似有不少难言之隐,总是欲言又止,真奇怪。”都看向李长安。
李长安道:“他们当然是读书人,你们可别小瞧他们。他们十年前与为师在大青石旁谈笑风生,皆出口成章,头头是道。你们可要效仿他们才是。你们两个今年都变成大人了?明远十六岁,无极十五岁。要束发读书才是,为师这些年一直掰着手指头数着。为师确信你们还活着,自然不相信你们出了差错。你们可知,孔夫子所言,‘三十而立。’十年弹指一挥间,明远,你可要做好准备,将来有所作为。还有无极,也是紧随其后。”拉着张明远、费无极的手指头,慈眉善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