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之境,多受黄淮其害,大溢决,小溢漫。水患绵绵不绝于书。夏邑县居豫州之东南,地势平坦,亦屡遭大水之害致使地多斥卤,蕃殖力薄,亩产不过斗升。为治河,差役繁重,挑河、疏浚、草梢、夫柳等劳役一年四季从未间断!苦役烦劳,乃河工之故 ,然士绅无有劳役,百姓怎不疲敝?”
“田税虽低,可士绅凭借关系又常拖欠,官府倒催百姓,逼迫小民,故而乡间村邑,逃亡者甚众,生民之艰难,远胜南方。”
读到此段,朱厚照心脏通通的跳的厉害。
原来如此啊,为什么内阁众人、包括在朝的众多官员对于“丁虽粮起”都不反对,因为交粮纳税天经地义,就是你定再高的税,他们可以凭借手中的特权拖欠,再说你定的再高还能多高?
还有,士绅最大的特权还不在这里,正如张璁的密奏所言,士绅最大的特权是免役的特权。
一切都解开了,困扰了自己许久的疑惑在这一刻都解开了。
此刻想着外廷正在组织会推,朱厚照内心抑制不住的恶心。
强忍着愤怒,朱厚照拿着朱笔在奏本上写下:“卿到任上,果然不负朕望,卿之言朕亦亲自斟酌。保重身体,好好办差,你我君臣必当在京师相会。”
写的肉麻,但是肉麻显真情。
写完后由把奏本放进了匣子中,又锁了起来,摇了摇铃铛,那小火者进来后,跪下磕了一个头。双手举了起来。
“夏邑来人是个什么人?”皇帝坐在书桌前,面色凝重地问身旁的小火者。
小主,
“回皇上,来的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汉子,瞧着像庄稼人。”小火者恭敬地回答道。
“哦?你怎么知道他是庄稼人?”朱厚照疑惑地看着小火者。
现在没办法,自己也觉着自己的疑心越来越重了。
“奴才以前跟着公公们出宫办过事,见过一些庄稼人的样子,所以觉得他很像。”小火者低头回答道。
朱厚照闻言点点头不再说话,把匣子递给了他,那小火者接过匣子,便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亏我这两日不与你们计较,想不到你们真想着隔绝中外啊。
想着想着握起了拳头,我可不是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太平天子,我来之前虽不过是星斗小民,但他妈的也是受过资本家捶打过的小民。
正在抱怨着,刘全忠进来了, 说道:“万岁爷,会推出来了。吏部王尚书在外呈进结果,请您过目。”
朱厚照接过后打开一看,阁臣:杨一清、毛澄;礼部尚书:石珤。
石珤以刚正不阿闻名朝野,为人尤重忠孝。
正德皇帝想要游北部边境要地宣府。石珤考虑到当时河北连年战争,百姓摇役苛重,皇帝出巡,必然会给北边军民增加沉重负担,因此上疏极力谏阻。
正德皇帝后来又欲南巡南京,一些朝廷诤臣极力谏阻,受到皇帝的严厉喝斥,又有招致贬官之祸。而石珤不顾个人得失,依然直言上疏,使得正德有所悔悟。于是任命石珤兼翰林学士,掌翰林院。
朱厚照恰恰在这几个月了解了一些大臣,如果现在还不明白真把自己当傻子了。此刻脑海里又浮现了那句“所虑者乃其身边亲近之人或平素往来交好之人,看似公正,实则屡有情弊。”
全他妈人精!合着就溜皇帝一人玩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