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朱厚照照例去仁寿宫请安,只见太后端坐于御塌,见朱厚照进来请安行礼说道:“敬请母后福安。”
太后忙说:“不要那些虚礼了,过来些。”太后笑盈盈的,招着手接着说道:“你早来些估计还能见到皇后,皇后刚走。”
朱厚照心想:“我就是等到皇后走了才来的!”便挨着太后坐下来后,对着太后说道:“母后,儿臣有件事想和母后说说。”
太后见朱厚照说的那么正式,心里认真了起来,问道:“如果是国家大事不用找我了,我不懂。”
朱厚照说道:“是家事也是国事。”
太后好奇的问道:“何事?”
朱厚照答道:“是国本。”
太后不可思议的看着朱厚照,说道:“皇帝这是何意?”
朱厚照想了下便组织语言说道:“昨日梁储到乾清宫请求致仕,谈话间说道了国本的问题。”
“哦?说了些什么?”
“天家无嗣,非社稷之福,要早定国本。”
“你还年轻,这些大臣急什么!”
“儿臣娶妻至今,一直没有子嗣,故而……”
“皇帝糊涂!如果以后皇后诞下嫡子,又或者其他妃嫔诞下子嗣,怎么办?”
“这个儿臣考虑过了,梁储说……”
“好个梁储,竟敢坏我朱家事!他自己的儿子都教育不好,如今竟又误我儿子!”太后也知道梁储家那一摊烂事!
“太后息怒。”太后生气了,整个仁寿宫的宫女下人噤若寒蝉。朱厚照也不得不劝解。
太后问道:“果然定了么?”
朱厚照说道:“定了。”说着看了一下张太后,“梁先生说从宗室中选一人。”
太后压着火又问道:“是兄弟?还是子侄。”
朱厚照感觉到太后语气不对回答道:“是从兄弟中的孩子中择一子立为皇嗣。”
“你们先都退下。”太后先让宫内的嬷嬷、宫女、内侍都退下,待他们都走后对着皇帝说道:“皇帝,此事为何不先与我商量,既然已定为何又与我来说,你们君臣自己定不就行了。”
朱厚照说道:“太后息怒,儿臣不是不愿和太后商量,而是事发突然,儿臣没有来得及思考。”
太后垂泪说道:“你们君臣眼中还有我么?”
“母后何出此言!”朱厚照一脸吃惊的说道。
“既如此,为何不提前与我说呢?如今定了下来再告诉我,无非就是怕我生气干涉政务罢了。难道在你们眼中,我真的就如同吕后、则天一般的人吗?”张太后的语气渐渐严厉起来,但同时又充满了委屈和不满。
“母后容禀,儿臣和众臣哪里会有这种想法。”朱厚照一脸无辜地看着太后,心中却是十分无奈。他知道,这次自己必须要好好解释一下了,否则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朱厚照见状,知道这个时候安抚好太后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缓缓跪下,低头说道:“非孩儿不孝,实在是事出有因,请太后容儿臣细说详情。儿臣是个经历过生死,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罢了,回宫后便常常思考如果哪天儿臣又突然如此,太后和皇后该如何自处?从宗室子侄中选择一个合适的孩子过继到膝下,由太后和皇后亲自教养长大,并早早确定其名分地位,则可以确保皇室正统得以传承。这样一来,即使儿臣遭遇不幸或者出现其他变故,太后与皇后依然能够有所依靠啊。”
说到这里,朱厚照也不禁动情地抽泣了起来。
太后见皇帝说的真切,又见皇帝如此动情,替自己着想,脸色稍微缓和。她知道自己儿子的苦衷。于是她轻轻叹了口气,示意朱厚照起身说话。
太后扶起皇帝,叹气道:“天下人都羡慕皇家,可皇家的苦他们谁知道!我只心疼你罢了!”
朱厚照劝解道:“母后如果实在不愿意,儿臣还未下旨意,他们上书儿臣不同意就是了。”
张太后说道:“罢了,罢了,只是不知此事皇后会怎么想呢。”
朱厚照说道:“若立皇嗣,当从皇后,而后立为太子。”
太后闻言不再言他,这目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刚刚皇帝说的话很对,再说过继的子嗣也是皇后的孩子,这样孩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日后太子为皇帝,皇后就是太后。名分早定,对谁都好。
这也是朱厚照的想法,名分早定,容不得以后再反过头来认自己的父母了。而且自己留给他都是皇帝的班底,容不得他有别的想法。
礼部衙门的正堂中,尚书毛澄端坐在座位上,屋内还有一人,正是杨廷和。毛澄说道:“不知杨阁老来这里有何事?”
杨廷和笑呵呵的说道:“昨日内阁面圣,请求陛下早定国本,陛下已经允准了。”
“哦?是何人所言?”
“梁阁老。”
“谋国善言.....”
“故而今日来是和礼部通告一声。”
毛澄闻言点点头,说道:“何必那么客气,竟然要首辅亲自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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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和看着和自己年龄差不几岁的毛澄,这个弘治六年的状元,心里想道:“毛尚书是天顺四年八月生人.....”
毛澄是弘治六年状元,担任过东宫讲读官,参与编纂《通鉴纂要》和自己一样也是朱厚照的老师。正德皇帝即位后,升左春坊左庶子,兼侍读,赐四品束带。纂修《明孝宗实录》。不过当时刘瑾当政,对毛澄担任侍读官不满。
但是毛澄仍以侍读学士的身份担任经筵日讲官,历任学士、吏部左侍郎,现任礼部尚书。年纪正当时,此次一旦定立国本,估计就会以礼部尚书身份进入内阁,顶替即将要离开的梁储。
杨廷和心里盘算着,面上仍是十分和善,说道:“这是国家大事,我岂能不亲自前来。”
“既如此已经议定,礼部就要着手准备礼仪了,我亲自来做。”
“毛尚书有如此想法,必定万无一失。不仅如此,礼部还需要上书陛下,待陛下正式确认才好。”
“没有正式上书?”
“没有。”
毛澄闻言心里冷笑道:“打的好算盘!如果是陛下的亲儿子,估计轮不到我了。”嘴上却说道:“既如此,内阁为何不直接上书?”
“礼部来上书,名正言顺。”杨廷和认真的说道。其实上什么书,这都是梁储一人向皇帝建议的,压根都没经过内阁,但是为了“一团和气”,杨廷和不得不吃下这哑巴亏。
“杨阁老此言差矣了,为了国家大事,身为臣子上书言事本就是理所应当,怎么能分彼此呢?”
“哈哈哈,毛尚书所言极是,只是由礼部上书会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