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最丰富的三人此时都一展笑颜,唯独年仅二十二的她是凝眉蹙目。
……
在经历琴声和词赋的涤荡后,申正则与常甲也终于是放下干戈,真正在这座亥山上完成了开解,来到了仲梅夫所处的境界。
“敬那大争之世。”
“敬这小酌之时。”
只见二人是先后举杯饮尽,心中一时是无限畅快。
曾经是不同国别立场的双方,在此是真正的放下了隔阂,一杯浊酒,相逢一笑泯恩仇。
“灵均,我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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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梅夫此时看向了申正则去道,“即便贬黜到青城,你也力图把青城治理建设成宣西枢纽重镇与开拓哨站,非为什么政绩或是回到大淄,只是为宣国的一片赤胆忠心。你也正是因此才招募到芈姑娘的。”
“仲兄有话,但请直言。”
申正则遂道。
“…呵呵,没什么。”
仲梅夫笑道,“我是想到…哪怕你现在已失去了一切,该是也做不到像我这样真正结庐隐居,再不闻天下事的,对吧?喝完今天这顿酒,你还会继续出发。我想知道,你接下来要去哪,要去做些什么呢?”
“不愧是仲兄,了解我。”
申正则于是也咧嘴一笑,“我的确早有打算,我是想…现在天下已定,便去江国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找到白桐…”
“白桐?”
此刻在旁的常甲一听便疑虑道,“不是说她被那个叫‘十七’的法力高强的少女救下,保护起来了吗?你们从寅城出来后,莫非没有与她去接出来吗?”
“常甲,灵均说的是他女儿。”
仲梅夫解释了下后便继续看向申正则说道,“而且,常甲这不说我也差点忘了,我那个弟子现在又究竟到哪去了?”
“应该如他所说,是在被十七姑娘保护着不错。”
申正则答道,“我在寅城时当然有与十七姑娘提到此事,但就在当夜发生了事变…想必你们也有听说了,我当时被迫签下文书,连夜带兵出走,又哪里来得及再去找她?不过…当时十七姑娘也已经答应我会带白桐出来了,想必不久后她就会回到这里了吧?即便不回,那与你报个平安也是应该的。”
“行吧。”
仲梅夫闻罢又转回正题道,“那…大淄当年可是被启、江联军攻占,你如何得知白桐是在江国?”
“是那罗沉亲口与我所说。”
申正则又道,“他说铉影阁早已在郢郸找到我女儿,并已秘密保护起来,拿她当人质,我才签下的。这个真假…我不敢赌,所以…即便也有可能在启国,我也必须先去郢郸一趟。”
“是吗…”
仲梅夫听罢,便是抬手抚须、思虑起来。
十九年前他带兵收复大淄时,启、江联军早已仓皇撤走,当时又哪里顾得及究竟是哪国掳走了申大夫家人呢?
……
千里之外的南方,江都郢郸。
路途遥远,卫尘风与姜夷录也是奔走了将近半个月才终于抵达。但在此前,相关情报与消息则是早已由罗沉发出青鸾飞谕之术传达过了。卫尘风与铉影阁派驻在此的剑执事、刀执事以及子显等人汇合。姜夷录也是阔别已久,终于见到久违了的家人们。
此时的郢郸,江王姜枰已经坐回王位,姜杵仍保留着虔公的爵位与大将军的职权,但显然不再是当初明面上的一把手了。
太子姜夷录与公主姜元夕归国,经历一场大战后收获一整片未国之地,整个江国上下是群情激昂,气氛热烈无比。
为了顺利完成交接,铉影阁众人都打算等到姜夷录来了再离开,顺便带姜元夕走。然即便被架空许久、又被强行卷入战争,可看到最后的结果是儿女齐全、收获一大片疆土、重回王位加上他们真愿意全身而退,此时的姜枰对他们也是再无怨言,相反甚至是有些感激。
就着这份感激,为庆贺战争结束以及做好送别女儿出嫁的准备,这天傍晚,江王姜枰、虔公姜杵、太子姜夷录、公主姜元夕等,便与卫尘风及铉影阁等众一并在宫中举行了盛大的会宴。
……
厅内装饰富丽堂皇,各桌上美酒、珍馐与佳肴琳琅满目。
与千里之外亥山小崖上草庐前的树下一样,这里的众人也在把酒畅饮,相谈甚欢。
流露在各人眉目间的不是什么参透人生的大彻大悟,而只是仿佛获得了胜利的兴奋喜悦与意气风发。
而如同亥山上一样,这里的整场宴上,也有且仅有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与众不同,并没有露出应有的笑脸。
以他的地位坐在比较边缘的位置,神情并没有被多少人注意到。
而此时的这个人,也与亥山上众人一样,想到了同一个问题,于是,便见他放下酒爵,转头向侧,发动了传音入密之术:
“范叔,我是卫尘风。”
“哦?是有何事,用得着这样神秘?”
“我想问…铉影阁在郢郸,当真找到申大夫女儿了吗?”
“嗯?”
话音刚落,在同一行座位中适才还露着笑脸的剑执事范成刚,顿时转头过来看向卫尘风,同样瞬间收起笑容、露出了迟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