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休眼里,先生交代的事便是最重要的。
没有什么是比完成先生任务优先级更重的。
……
此时的衙署大堂内。
张仲景正安抚着黄叙的情绪,对付伤寒症首先要克服的就是心理障碍。
不要觉得自己得了绝症就死定了,自己放弃了希望,没了信念,精气神也就没了。
那便是真的没治了。
“叔父不必用这些话哄我……这伤寒症乃是不治之症,”
黄叙苦笑着摇了摇头,“起初发觉害了这病时,我的确害怕不已。”
“现在已经看开了,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唔……
张仲景身躯一震,这孩子显然已经放弃希望了。
这是医生最怕遇到的情况,患者主动放弃,没有了精神头。
任凭医者如何医术高明,都难以将之救回。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张仲景无奈叹息:
“叔父这就写信,让你父亲回来一趟……”
要是出征在外,等回来发现儿子都死透了,该是何等伤心?
总得让老父亲回来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吧?
唉,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不要……”
黄叙连忙上前拦住张仲景。
“父亲此时出征在外,若知晓我的病情,必然分心,到时候出了什么闪失。”
“我死后也不得安生……”
不想一个十岁出头的娃娃,竟能说出这般大义凛然的话。
张仲景鼻子有些发酸,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
黄叙却已经抢话压过:
“叔父乃是远近闻名的医圣,应该也知道伤寒症是不治之症。”
“何况我从小身子羸弱,哈哈……没有一天令父亲省心。”
“现在到死了,都不能让父亲安宁,那才是真的大不孝。”
“唉……我父亲是威震荆南的大将军,我不想看到他为我哭泣,也不想别人看到他哭泣……”
呼……
张仲景长呼口气……
这一刻,他心乱如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孩子,不妨让叔父一试,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张仲景还没有放弃,打算再尝试一把,与这个斗了一辈子的伤寒症再较一次高下。
闻言,黄叙抬起头,面对叔父的关照。
他也不忍驳了叔父面子,还是听话的坐下来,乖乖让叔父把脉。
一把脉之下,张仲景那一川不平的眉头顿时锁的更紧了,黄叙的伤寒症似乎比较特殊。
与之前遇到过的几例大是不同。
之前的几例至少自己还有医治经验,可黄叙这一例等于自己又得重新研究。
可自己愿意花时间研究,黄叙有时间等吗?
张仲景凝着眉头,声音都变得迟缓:
“好侄儿……你先躺下休息,让叔父斟酌一下该给你配什么药方。”
“好……”
黄叙几乎脱口而出,他现在已经是一种完全躺平,听天由命的心态。
张仲景坐回案牍,提起笔,仿佛推演一切可能治疗伤寒症的方案。
这么多年的研究,想出了无数的案例,可到头来还是无能为力……
呼……
苦也苦也。
张仲景刚在纸上写下一个药方,又兀自摇了摇头,抬手将纸撕了,否定了这一方案。
旋即又写一个,还是摇头……
一来二去,往复三四次。
没有一次是令他满意的。
此刻正值冬天,天气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