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也知张飞想要问什么,便将刚才在屋内所发生的一切,如实跟众人说了。
众人听罢,无不唏嘘感叹。
张飞则是大大咧咧嚷道:
“又不是强占他家的,哥哥拿了这徐州又怎的?”
刘备厉声叱道:
“翼德要陷我于不义乎?”
张飞听到这话,才不情愿地止住嘴。
而孙乾则郑重其事地向刘备汇报道:
“主公,大喜事。”
“徐州兵皆心向主公,若是到了非常时刻,想必他们会站在主公这一边!”
这话孙乾说得相当委婉,其实就是他和糜竺联手去拉拢或者说是策反了徐州兵。
而徐州兵大多是底层人民出身,与庶人派的孙乾糜竺关系最密。
而刘备又以仁义著称,向来视百姓如亲子,两边也算是双向奔赴了。
“大哥。”关羽也向刘备主公邀功,“丹阳兵起初虽然不服我们兄弟,但凭着这段时间的军功,我与翼德还有子龙已经树立起了不小的威望。”
“如果真到了必要时刻,丹阳兵未必就完全是我们的敌人。”
“好好好,你们都做得很好。”刘备连声赞叹。
在他看来,徐州直接受领是不妥的,但如果是自己谋定就另当别论。
毕竟刘备也不是傻子,他最强大的个人能力便是识人。
当初能一眼在闹市中认出关张两位英雄,便足以证明他眼力过人。
刘备怎会看不出陶商对他心怀不满,今日虽表面让徐州给自己。
背地里却暗藏着杀机。
刘备也不得不谨慎防范。
“一切事务都要按计划进行,诸位务必小心行事,切不可走漏了风声!”
刘备再三叮嘱,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保持着自己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状态。
眼眸里永远都是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
下邳城外,曹军大营。
帐内聚集着曹营一众文武贤臣。
曹操坐在帅案前,表情凝重,似乎在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
“……唉。”
曹操叹了口气,提出自己的顾虑。
“志才、公达,还有诸位,不瞒你们说,我从未将陶谦、陶商父子放在眼里。”
“今日即便将他们放了,也不过是如同放走两只野鸭一般。”
“如果能够留下下邳与广陵二城,作为我与袁术的缓冲地带,倒是没有什么不妥。”
“只是……”
曹操顿了一下,看向一旁的李翊,幽幽道:
“就如同子玉所言,我真正放心不下的是刘备!”
“此人当初在会盟之时,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平原相,连与众诸侯落座同席的机会都没有。”
“但我却在此人身上看出了雄心壮志,这股英雄气,是其他几路诸侯身上都没有的。”
“现在他离了公孙瓒,转头来到陶谦这里,只怕是另有所图……”
“陶谦父子绝非刘备敌手,眼见徐州守不住,定会将之让给刘备。”
“即便不让,以陶谦父子的能力,也很难保住基业,徐州早晚易属他人。”
“主公是担心我们退兵之后,让刘备做大?”荀攸问道。
“不错,刘备此人素有大志,他比袁术之流更加可怕。”
“这样的英雄豪杰断不可给他用武之地,若是叫他得了徐州,发展基业,我担心将来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麻烦。”
曹操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娓娓道来。
这才是曹操真正说要准备十日,然后攻城的原因。
他是真的在攻与不攻之间陷入两难。
不然单纯从利益角度考虑,怎么着也该见好就收,就此退兵了。
众将面面相觑,丝毫不知该如何决断。
戏志才与荀攸也同样陷入沉思。
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刘备、袁术这两杯毒酒总得喝一杯。
陶家父子、刘备、袁术,小小的下邳城,看似局势明朗。
实则暗流涌动,一点儿也不太平。
曹仁忽然开口,打破沉寂:
“主公,那个刘备当真就这么值得顾虑么?”
“想他手中无兵无粮,当初剿黄巾时,也不过才堪堪得了一个安喜县令的职位。”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刘备除了有个仁义的好名声外,还有什么?”
“末将愚钝,实在不觉得刘备能够比汝南的袁术更加可怕。”
曹仁是一个武将,思维比较直。
在他看来,刘备现在就是很弱小。
一没兵,二没地,有什么值得担忧的?
反观袁术,背靠四世三公的豪门。
坐拥富庶的淮南,兵粮足备,虎踞南方,这才是真正的心头大患。
曹操居然会在这二人当中纠结,实在令人感到费解。
而曹仁不会想到的是,如果不是因为袁术与刘备现在实力悬殊。
曹操甚至都不会将他和刘备相提并论。
在曹操看来,袁术不过是一冢中枯骨,早晚必被他擒杀。
而刘备才是隐渊之蛟龙,早晚要一飞冲天,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