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内,一个内侍在低声禀告。
“得知陛下晕倒,三皇子和四皇子飞奔而来,太子沉稳。”
飞奔而来,这是本能,父子之间的亲情驱使。
稳沉这个词,用在这个地方就值得玩味了。
想到太子身边的那些人,嘉靖帝阴郁的道:“太祖皇帝的陵寝,该洒扫了。”
这话什么意思?
太祖皇帝的陵寝不是有人专门洒扫的吗?
嘉靖帝说话总是喜欢说半截,或是说的云山雾罩。
能猜到的都是人精,多半得了重用。
比如说严嵩、严世蕃父子。
比如说后来的徐阶。
嘉靖帝修道多年,对医术有些涉猎,一番评估后,觉得自己问题不大。
消息被掩盖在宫中。
但严嵩等人在第二日就得知了此事。
“还好。”严世蕃说道:“陛下若是出事,咱们此刻措手不及,麻烦就大了。”
严嵩捂额庆幸不已,“咱们和陛下是一体,荣辱与共。陛下若是……咱们难逃清算。对了,东宫!”
嘉靖帝能信重严嵩父子执掌权柄,便是看穿了他们父子唯有依靠自己才能活命。
父子二人就像是嘉靖帝豢养的狗,一旦主人撒手,必然会沦为兽类的腹中餐。
而相应的若是严嵩父子倒台,嘉靖帝放眼朝中,却找不到这般听话的狗。所以君臣是互相利用,又互相依靠。
严世蕃轻声道:“东宫那边我已经有了布置。”
“嗯?”
“太子乳母的儿子黄威科举屡次不过,我前日给他安排了个好活。”
“在何处?”
“五城兵马司的文职,专职巡查各处城门,看似权位不高,可最容易出彩。”
严世蕃轻笑道:“风里来,雨里去,看到贵人车驾便故作尽忠职守的模样,见到不法便出手惩治……爹,别忘了多少名臣都是靠着这个路子养出了名望。”
“曹操。”严嵩第一个想到了老曹,前汉末年,老曹可不正是靠着所谓的刚直不阿出的名吗?
“太子那边可有犹豫?”严嵩担心太子不愿和自己父子接近。
“太子先是犹豫了一番,不过这更像是矜持。这不,前日那位黄威便去上任了。”
“夏言未死,太子和咱们也少了矛盾。”
攀附上太子是严氏父子的一着棋,若是山陵崩,严氏父子可以通过向太子效忠来换取既往不咎,甚至是继续自家的荣华富贵。
……
北门。
黄威带着十余军士正在盘查过往商旅。
“莫要懈怠。”
黄威想起太子那边前日来人嘱咐自己的事儿。
——要尽忠职守,另外,关乎东宫之事要耳聪目明,及时禀告。
想到从龙之功,黄威不禁混身火热。
“黄文书。”一个军士过来禀告,发现了违禁品。
“是书籍,这商队是去北边的。”
“拿下!”黄威冷笑接过书籍,看到竟然是打造器具的书,不禁一哂,“这等书,也只有蠢人才学。”
他苦读十余年,却连秀才这一关都过不了。本想继续攻读,可母亲却说太子那边需要帮手,并提及了陆炳。
陆炳就是一个传奇,同样是帝王乳母之子,陆炳做到了锦衣卫指挥使,权倾朝野。
黄威何尝不想如此?
当别人把他和陆炳相提并论时,他总是一脸不屑,说自己只想凭着学识出仕。
可惜那些考官眼瞎了,竟然不录用自己。
黄威心中冷笑。
“让开!”
“别堵着路!”
城门外有人喊道。
“下马下马!”
黄威正想抓几个典型,最好是权贵,如此能博一个刚直不阿的美名,太子那边也好为他操作。
十余骑在城门外勒马。
看着风尘仆仆的。
“黄文书,他们说是从西北回来的。”一个军士说道:“看着带了不少东西。”
黄威看到了这十余人带着数十匹空马,马背上都有包袱。
“哪来的?”
黄威问道。
“山西。”
一个看着猥琐谄媚的男子下马过来交涉。
“去何处?”
“这不京城吗?”
“好好说话。”军士帮腔。
黄威看着后面的骑士,为首的竟是个少年。
“姓名。”
“蒋庆之!”
蒋庆之……
那不是太子的死对头吗?
他竟然回来了!
黄威从母亲口中知晓太子和裕王、景王之争,而作为他们的老师,蒋庆之便是太子的死对头。
母亲说要报效太子!
这是天赐我黄伟立功的机会啊!
黄威心中暗喜,喝道:“我怀疑你等带着禁物,下马接受抄检!”
这是要搜身!
蒋庆之下马走了过来。
“是长威伯!”
那些军士缩卵了。
可黄威满脑子都是立功的念头,心想我可是太子的奶兄弟,蒋庆之难道还敢动手不成?
他伸手过去。
蒋庆之手握皮鞭,毫不犹豫的挥鞭。
“嗷!”
城外,一人持鞭猛抽,一人满地打滚……
……
第四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