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庆之酒意上涌,“您要喝哪天去我家,我亲自下厨弄几个下酒菜,咱们不醉不归。”
嘉靖帝看着渐渐话多的少年,轻声道:“好。”
蒋庆之没听到,此刻他已经麻了,喋喋不休。
“人最怕的就是执念,求而不得便会痛苦。陛下,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该乐呵就乐呵,至于儿孙,他们自有他们的命运。”
蒋庆之举杯,神采飞扬,“这个世间绝大部分人的命运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无法改变。既然无法改变,那么就去享受它。”
不知过了多久,蒋庆之颓然醉倒。
黄锦上前,“陛下,奴叫人把长威伯送回去吧?”
嘉靖帝默然片刻,“不了,偏殿收拾一番,把这娃弄去歇息。”
“陛下……”
这是宫中啊!
何曾有过外男留宿的先例?
嘉靖帝摆摆手。
“是。”
“我没醉!”
蒋庆之摆摆手。
两个内侍小心翼翼的把他架了出去。
嘉靖帝独自坐在殿内。
空气中弥漫着陌生的酒肉香。
“天下,父子……”
嘉靖帝喃喃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
“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
嘉靖帝猛地提起酒坛子,仰头就喝。
酒水顺着他的下巴和胡须往下流淌。
良久,他喘息着把酒坛子丢在地上。
“权力,果真能泯灭情义吗?”
他伸手抚摸着腰间的玉佩,这是太子送的。
……
蒋庆之醒来是第二日凌晨。
“舒坦!”
他伸个懒腰,睁开眼睛。
卧槽!
“这是哪?”
“伯爷醒来了?”
门外传来声音,门开,两个内侍进来。
蒋庆之这才想起自己昨日进宫安慰嘉靖帝来着。
我竟然夜宿宫中?
“伯爷,陛下让你去用早饭。”
道爷的早饭很简单,清粥,一张饼,一碟咸菜。
蒋庆之却多了一份炖羊肉。
羊肉很嫩,加了白萝卜一起炖煮,味道鲜甜。
蒋庆之狼吞虎咽,嘉靖帝吃的慢条斯理。
吃完了自己的一份,蒋庆之抬头,“肉馒头可有?”
黄锦点头,心想你难道还没吃饱?
“来两个。”
昨日蒋庆之就喝酒没吃饭,少年的身体需要营养。
嘉靖帝吃完了自己的一份,干咳一声。
“陛下。”黄锦上前。
“饼。”
黄锦一怔,道爷以往常说要想神清,腹中常清。故而不肯多吃。
今儿这是……
看到胃口好的人吃饭,自己也能多吃一些。
这个道理不是人人都明白。
吃完早饭,道爷起身,“庆之,陪朕走走。”
二人走出殿外。
朝阳下的东苑看着多了几分生机。
“太子还年少。”
“是。”
蒋庆之知晓,嘉靖帝最终还是选择做一个慈父,而不是帝王。
否则太子必然会被呵斥。
“西北那边,白莲教隐藏的颇深。”道爷突然转换了话题。
“陛下,不可轻视白莲教。”蒋庆之知晓这个组织的可怕。
每年都有白莲教人起事谋反,天启二年白莲教徐鸿儒起事,规模宏大,掀开了明末乱世的大幕。
可以这么说,大明没落的大幕,就是白莲教拉开的。
嘉靖帝讥诮道:“那些蠢货上奏疏给朕道喜,说西北人人安居乐业,白莲教早已灰飞烟灭。”
艹!
蒋庆之暗骂。
“可昨日有奏报,主持巡查的廖江遇刺,动手的便是白莲教。”
这是活生生的打脸。
等等!
蒋庆之身体一震。
白莲教对大明国祚的影响不小啊!
每年都有规模不等的谋反。
对大明国祚的衰退起到了重大作用。
若是能镇压白莲教……
能增加多少国祚?
嘉靖帝正在想让谁去主持此事。
“庆之可有人选?”
太子出手被蒋庆之拍了回去。但终归他是受了委屈,所以嘉靖帝想用这个来弥补。
这个帝王啊!
心思细腻的让人没话说。
这不就是我的菜吗?
蒋庆之按捺住欢喜之情,一脸义无反顾。
“陛下,臣愿去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