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河看了肖卓一眼,“你何去何从?”
蒋庆之来了,就是为肖卓撑腰。
若是肖卓接受了他的撑腰,从此便戴上了一顶帽子。
——蒋庆之的人!
肖卓看着陈河。
再看看蒋庆之。
记得去拜访蒋庆之时,这个少年温文尔雅。
可此刻看他咄咄逼人,逼的陈河竟不敢和他对视,那威势……
可肖卓还是没看透蒋庆之的用意。
蒋庆之走上台阶,走到了陈河身前。
“你想逼迫他?”
“我……”
“当着我的面儿,你想逼迫本伯的邻居?”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二人是邻居。
陈河面色铁青,“怎地,这是礼部,我身为礼部侍郎管束下属,你能如何?”
此刻陈河半步都不能退,否则就是丢人。
丢严嵩的人!
所以,他不退反进。
直挺挺冲着蒋庆之说道:“这是礼部!有本事你蒋庆之跋扈一个试试?”
蒋庆之抬起手,左手拉开陈河的衣襟,右手一松。
药烟就掉了进去。
他还拍拍药烟滑落到的地方,然后回身,“今儿风大,家里的衣裳还没晒,回了。”
从头到尾,蒋庆之都没看肖卓一眼。
仿佛是专程来找陈河麻烦的。
身后陈河呆滞低头。
胸腹处冒起了青烟。
“啊!”
惨叫声中,蒋庆之大步往外走。
孙重楼回头看了肖卓一眼。
“走了。”窦珈蓝催促。
“少爷不是……”
“他不来,那就是命!”窦珈蓝说道。
蒋庆之走到了门内,就听身后有人喊,“伯爷。”
是肖卓的声音。
蒋庆之嘴角微微翘起。
他当众收拾陈河,便是要给外界一个信号。
谁特么敢动我蒋庆之的人,就得小心报复。
这是竖旗,也是招揽书。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肖卓前来投奔。
“何事?”
肖卓疾步走来。
“这天风大,幸而伯爷提醒,下官才想着家中的衣裳被子还真没晒,这便回去。”
蒋庆之回头,“一路?”
肖卓拱手,肃然,“一路!”
“快!”
陈河那边狼狈不堪,赵法和几个官员正在帮他脱衣裳。
这么一折腾,那药烟在胸腹处烫伤了更多肌肤。
“蒋庆之!”
陈河冲着蒋庆之喊道:“我定然要弹劾你!”
蒋庆之拿出一支药烟。
孙重楼拿出火媒递给肖卓。
“给!”
肖卓不解,“这是……”
孙重楼挑眉,“给少爷点烟!”
肖卓见窦珈蓝对自己点头,就明白了。
一个组织必须有头领。
而表示臣服得有个仪式。
比如说严党内部就有这等仪式:地位紧要的官员来投附,严嵩父子会大摆酒宴,让亲信们聚拢,为新人入伙庆贺。
但蒋庆之这里的入伙仪式就是点烟。
肖卓吹燃火媒,把火头递过去。
蒋庆之低头,吸了几口。
看着肖卓,笑道:“后悔吗?”
蒋庆之在此刻出现,便是逼迫肖卓做选择。
要么依附我,要么,就此沉沦,或是依附严党。
肖卓摇头。
“为何?”
蒋庆之问道。
肖卓说道:“伯爷年少多才如朝阳。”
“我喜欢听实话。”其实蒋某人也喜欢被人吹捧,但这是结党啊!
严肃点!
肖卓尴尬一笑,“伯爷以为下官是趋炎附势吗?”
蒋庆之不置可否,“继续。”
肖卓正色道:“在买下宅子之前,下官就询问过伯爷进京后的作为。伯爷不顾严党势大,与其为敌,义无反顾,这是为国。
伯爷整肃虎贲左卫,若是出了岔子,后果难料,依旧义无反顾,这是为国。
伯爷率军在大同出战,多少人都说必败,可却义无反顾,两战告捷……这,依旧是为国!”
“肖某这里。”肖卓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呯呯作响,“有的是一腔热血,肖某就算是要阿附谁,也只会阿附一心为国者。死而无悔!”
蒋庆之看着他,良久颔首。
这个大明在帝国斜阳之下,依旧能支撑那么久,靠的不只是什么隆庆开关,什么张居正改革。
更多的是靠着肖卓这等看似籍籍无名,却又支撑起了大明脊梁的人!
肖卓问道:“敢问伯爷,此生为何?”
既然咱们结党,我也甘愿成为你的追随者,那么老大,咱们这个组织的宗旨是什么?
“让大明龙旗飘荡五百年!”
蒋庆之上马,指着北方。
“可愿追随我,去看看异域风情?”
我说出了自己的理想。
那么你可愿意追随我?
孙重楼低声道:“好严肃。”
“噤声!”窦珈蓝低喝。
“为何?”
“你不觉着像是在见证历史吗?”
肖卓拱手,朗声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