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彻底消失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冲击从这座寒酸的庙宇中炸开,殿顶梁柱被瞬间摧毁,抛上高空。
冲击朝着四方八方席卷而出,掀起广场上厚重的积雪,宛如雪崩。
吹散天空中盘踞的雷云,露出一片幽蓝的天幕。
一道如有实质的涟漪在天幕上荡开,飞速扩向远方。
“怎么是她在破序晋升?!他娘的,这下可就麻烦了。”
张嗣源一身衣袍在冲击中猎猎作响,他骇然回头,透过雪幕,看清了那道悬浮在冲击中心的身影。
“张嗣源,让开!”
蓦然间,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身后砸来,汹涌而起的心悸和基因的尖锐惊叫让张嗣源几乎动弹不得。
张嗣源额角青筋爆出,怒睁双眸,咬牙压住体内逃跑的本能,强行回转身体。
再无云雾遮挡的半空中,体型庞大的佛序护法神将山峰团团围住,远端浮现的天轨星辰明亮如月。
鲜红的肉芽从山体的缝隙中以肉眼可见的冒了出来,快速蔓延滋生。
一座座肉眼不可见梦境和佛国交织在一起,如同浪潮翻涌的深海,让张嗣源感觉一阵窒息。
“滚!”
无数怒喝凝聚成音浪正面撞来,似有无数只手在推攘他的身体。
张嗣源脸色苍白如纸,五指却紧紧扣着手中长弓,身如劲箭,弦如满月!
“让不了,有种你们弄死我!!!”
那曲城中回荡着数不清的诵经声。
密密麻麻的人群跪在破败的金庙之前,双手合十,祈求抛弃他们的佛祖能再降下些许的怜悯,赐予他们赎罪的机会。
倏然,一道巨响从金庙之后的旷野中传来,穿越过漫长的距离,依旧如同雷鸣般震撼人心。
隆隆的回音之中,无数颗深埋的头颅齐刷刷抬起,因惊吓而呆滞的目光不知所措的望着突然消散的云层和风雪,还有那颗悬挂天顶的璀璨的星辰。
“佛佛没有抛弃我们,没有!”
一声兴奋到极点的欢呼在人群中爆开,刹那间,一双双凝固的眼眸开始快速颤动,涌出晶莹的泪花和无边的狂喜。
骤然而起的哭泣声顷刻间便成山呼海啸之势,一颗颗发丝枯黄的头颅交错起伏,跪地叩首。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中,一個寻常的番民妇人却突兀的站起身来。
她身上的衣袍沾满灰尘,四肢打满了一层又一层的补丁,生着厚茧的额头渗着点点血迹。
可就是如此一个看起来虔诚无比的佛门信徒,此刻眼中却没有半点喜色,而是平静的望着极远处,那座屹立在天地之间的雄峻神山。
“你们太吵了。”
妇人轻声开口,却似有神力般,将整座那曲城冻结。
死寂之中,她的自语声清晰可闻。
“袁明妃,我送你一世佛缘,你助我渡过死劫,你我因果两清了。”
珍宝村中,一群番民少年正在呼喝出拳,浑身大汗淋漓。
此时他们拳架流转之间,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简单粗暴,而是隐隐有了几分气象。
不久前才重获自由的的独行武序在队列之中穿行,严肃的目光打量着每一个少年的动作。
突然之间,他们的脚步不约而同的定住,猛然抬头看着空中蔓延至此的天地异象,双拳紧握,森然肃杀的气息不受控制的透体而出。
练拳的少年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都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呼唤和命令,在催促他们朝着那曲城的方向跪地叩首。一个个下意识相互靠近,簇拥在一起,像是暴雪来临之时抱团的无助羊群。
吉庆一样感觉到了那股源自体内深处的悸动,可他的身体却纹丝不动,钉在原地。
他将手慢慢伸入怀中,从阿姐缝在衣袍内的口袋中,拿出了顿珠留给他的礼物。
随着冰冷的液体注入体内,吉庆却并没有听到师傅们说的铜锁晃动的声音。
他只感觉一把火,在自己的心底烧了起来。
那股燥热让吉庆摒弃了所有的杂音和念头,他慢慢攥紧右手,迈开脚步,朝着面前的空气重重轰出一拳!
砰!
一座庙宇的废墟之中,顿珠俯身一拳接着一拳砸落,将脚下僧人的面门打得血肉模糊,扯住一截慧根生生抽出,扬手甩到一旁。
做完这一切,已经疲惫至极的他却没有倒下,而是抬头看向天空。
赤膊的身躯上布满了累累伤痕,眼眸的深处却似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无畏,亦无惧。
不远处,赵青侠同样看着那道还在向着更远处蔓延的冲击,神情凝重。
“赵叔.”
李花站在他的肩膀上,小脸皱紧。
“我叔叔他到底在哪里?”
呼!
一头庞然巨物冲出云海,猩红的眼眸落向下方漆黑一片的废墟城市。
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就算在如此高空竟也清晰可闻。
“陈哥,这座稷场”
墨骑鲸带着担忧的话音尚未说完,视线中便划过一道刺眼的银光。
银白墨甲披覆全身,青红道纹缠绕双臂。
陈乞生如一道剑光长虹从天贯落,悍然洞穿一座缠绕满筋脉藤蔓的破败大楼,撞进蠕动如浪的血肉田亩之中。
轰!
陈乞生站在深坑之中,倾泻而出的真气和神念凝聚出一道道湛蓝的真武英灵。
“老李,别他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