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近海端着杯清茶,放到冯天魁面前。
叶安然没空理他。
他站在地图前,拿着铅笔在叠西方圆五十公里内的寨子、村镇、古羌城做标记。
冯天魁端起茶杯,吹了吹漂在上面的茶叶。
他抬头。
环视着前指内的军用设备。
光是德国造的军用电台就有三部。
一张长一米五,宽一米二的桌子上摆满了电话。
东北军是真有钱。
冯天魁羡慕的眼珠子疼。
叶安然在地图上做好标记后,他转身看向通讯兵,“传我的命令。”
哗啦~
三个通讯兵倏地起立。
冯天魁吓了一跳。
险些被热茶烫了舌头。
他看着同步摊开笔记本,拿出笔准备记录的通讯兵,惊呆。
专业!
叶安然扯了扯嘴角,沉声道:
“责令101师李国胜、102师江俊生、103师程飞,由被动,变主动!”
“撤销此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为主的命令。”
“以金陵驻村、驻寨重大军事行动为由,要求当地村民立即随军转移。”
“凡有阻挠民众转移,造谣传谣者,一律军法从事!”
…
通讯兵:“是!”
三人坐下。
立即向各师指挥部发电。
冯天魁表情僵住。
他看出来了。
叶安然是真虎。
他竟然要以金陵的名义,强行转移当地老百姓。
冯天魁蹙眉,“叶兄弟。”
“你这样做,是不是太野蛮了一点?”
“弄出事情来,影响不好。”
…
叶安然“呵呵”一笑,“什么影响?”
“我们东北军才来了几天啊。”
“能给当地百姓造成多大的影响?”
“总比你们争夺山头,军阀混战带给老百姓的影响,要小得多吧?”
冯天魁:……
他沉思片刻。
“叶兄弟。”
“不管8月25日,有没有地震。”
“我们川军不能坐视不理。”
“我决定,咏州守备军归你指挥,直到当地民众完全转移为止。”
马近海抬头看向冯天魁。
他模样透着几分真诚。
不像是在说假话。
关键时刻。
冯天魁能主动站出来帮忙,叶安然非常欣慰。
他们这支部队。
是英雄部队。
当年在藤县,冯天魁所率领的部队,阻敌增援台庄。
以全军牺牲的代价,给台庄战役争取了宝贵的事件。
方才有了震惊世界的台庄大捷。
“冯长官。”
叶安然站起来,他向冯天魁行了一个军礼,“谢谢了。”
冯天魁喜悦挂在脸上。
“哈哈!”
“别谢我,你往后少怼我就成了。”
他看向叶安然,“8月25日真的会发生地震吗?”
冯天魁不确定。
他想再问问。
叶安然喉结滚动,他走出前指,望着浩瀚深空。
“比起地震……”
“我更希望白忙乎一场。”
“要是苍天有神明,我更希望它发生在脚盆鸡国家的任何一个地方。”
冯天魁:……
他眼角泛起红光。
常言人死去会变成鬼。
倘若真的有鬼。
那些牺牲在鬼子枪口下的战士们,岂能饶恕侵占华夏的鬼子!!
中午。
咏州守备军团级以上军官,聚集在茂县前指。
在冯天魁的授意下。
整个咏州守备军将坚定不移的服从东北野司的命令。
听从茂县前指的指挥。
叶安然下达作战命令。
要求他们即刻带兵出发,前往叠西周围的村镇,动员,转移当地百姓。
有冯天魁坐镇。
咏州守备军没有人抗命。
他们回到军营驻地,立刻组织部队出发。
8月10日。
叠西镇。
101师独立1旅旅长,和保长黎光辉打了一天的口水仗。
他们在镇子里,组织了保安团。
在村镇隘口,阻拦独立1旅。
一处篱笆搭成的高台上,黎光辉端着大烟袋,一口一口的裹着玉烟嘴。
在他身后。
站着两个穿着黑色长衫,戴着民族特色帽子的年轻人。
高台下面站着几十个年轻人。
他们拿着火铳,老套筒,虎视眈眈地看着离镇子不远的军队。
“黎爷。”
“这伙人一会说他们是东北军,一会又说归金陵调遣。”
“我怎么觉得他们不是很可信呢?”
黎光辉身边的年轻人疑惑道。
看着对面的阵仗。
一水的新军装,带的那些武器,一看就比老套筒先进。
可要说他们是金陵一派的人。
黎光辉也拿不定主意。
“小子,金陵一派的人什么性格?”
“要真是金陵一派的人,早把咱寨门子轰了。”
“可他们呢?”
“也不入户,也不轰门,就站在门口和咱们讲道理。”
“我活了六七十岁,也是头回见这么有礼貌的军队!”
年轻人蹙眉道:“黎爷,那咱和他们谈谈?”
呵!
黎爷冷喝道:“谈什么?”
“把家扔了,跟他们去流浪?”
“混账!”
…
年轻人闭嘴。
不再多言。
叠西镇门外。
张天海坐在一块石头上,他抽着烟,板着脸,翘着二郎腿。
他现在已经摆烂了。
出发前。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要亲民。
要讲道理,讲规矩,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他胡子出身,对亲爹都没这么客气过。
今天倒是好了。
在老百姓面前,他直接装孙子了。
想着装孙子能把这些爷们给连哄带蒙的转移走。
嚯!
谁曾想,装完孙子。
当地老百姓更不相信他们了金陵一派了。
甚至觉得他们是想骗人房子。
郁闷!
他郁郁寡欢时,项青山走到他面前,“集团军前指来电。”
张天海倏地站起来。
“怎么说?”
项青山:“采取一切必要手段,转移当地老百姓。”
“恶意阻挠部队转移老百姓者,一律军法从事!”
…
张天海表情僵住。
他从项青山手里拿走电报,“真的假的?”
他扫了一眼内容。
看了一眼落款:叶安然。
张天海哈哈大笑。
“妈了个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