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忌瞋目切齿地来到俱酒身边,跪坐下来,开始磨墨。
俱酒笑着对他说道:“夫天机者,泄鬼神之密,偷天地之私,凡为之者,可折数寿,田将军好自为之。”
田忌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咬着后槽牙道:“无妨,忌命硬,死不了!”
俱酒援笔蘸墨,凝气挥毫,在素锦之上写下一行大字:“姓妫而尊,氏田则井,居淄尚黑,临海宗水!”
写毕,掷笔长叹道:“唉!吾与田将军或折十年之寿!”
田忌也被俱酒神神道道的表演给吓到了,尼玛,不就磨磨墨吗?少活十年?大胡子你太损了,这事干嘛要一定拉上老子?
但在齐公及众臣面前,田忌仍表现得十分坚挺,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素锦被捧到了齐公田午的面前,这些似是而非、模棱两可、虚虚实实、玄之又玄的文字,让他感觉到又神秘、又晦涩,心中既兴奋、又忐忑。
齐公田午上上下下默读了数遍,仍不解其中之意,于是他试探着问道:“九先生,可否为寡人解惑?”
俱酒借着酒劲,放声狂笑:“君上,墨九擅泄天机,必遭天谴,不敢多言一字。”
言毕,便请辞欲回。
齐公田午还不死心,他亲自走下台阶,来到俱酒面前:“九先生,天机固玄,然午治国以诚,还望先生指点数言,以解我惑。”
神秘主义真的是很唬人!田午是真的虔诚,都不自称寡人,而以名字自称了。
两人面对面站立,使俱酒能够更清楚地观察到田午,他突然发现田午的颈间,有一块形状特殊的黑痣,表面隆起,边缘不规则,看上去很硬的样子。
心念转动之间,俱酒突然想到一个成语:讳疾忌医。想到上学时曾经被老师用教鞭打着,饿了两顿,终于背下来的一篇古文:扁鹊见蔡桓公。
扁鹊与蔡桓公因为明显不在一个时代,有很多专家学者经过严密考证,认为扁鹊所见的其实是齐桓公田午。因与“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姜小白易混,故多称为“田齐桓公”或“田桓公”。
那么,这位究竟是不是被扁鹊说死了的那位“桓公”呢?如果是,扁鹊的诅咒不知道能不能起点作用呢?
是不是,搞一下不就知道了!
于是俱酒故作高深地道:“天机高矣!既然君上如此之诚,墨九也粗通医理,有一言相告,君上有疾在腠里,不治将恐深。”
齐公田午急于知道事关田齐崛起的“天机”密码,而且他长期以来身强体壮,一餐斗食,夜御数女,根本不相信自己有病。
他急切地道:“寡人无疾!请先生一解天机。”
俱酒叹道:“墨九已泄天机,其思其理,请君上缓思之。告辞!”然后深施一礼,转身下殿而去。
寺人老苟劝道:“君上,是否请太医前来诊治?”
齐公田午道:“医者好治不病以为功!未曾想,墨家也是此等沽名钓誉之辈。唉!”
齐公田午急于知道天机的秘密,整日整夜废寝忘食地钻研俱酒写下的墨宝,倒也没有大碍。
反倒是铁塔一般的田忌,自从为俱酒磨墨之后,感觉浑身上下各种不得劲,食不甘味,寝不安席,辗转反侧,心烦意乱,病了!
心理暗示的作用就是这么可怕!
田忌一病,一时也无人追查汉侯在齐国的踪迹。俱酒知道齐国不能久留,立即命人打点行装,急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好赶到越国北都琅琊,去处理汉国所面临的威胁,去探望自己的老婆孩子。
又对墨家事务进行了一番安顿,已是数日之后,刚欲出行,齐公田午又派巷伯老苟前来,请墨九先生进宫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