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付出的辛劳最多,可换取来的却是连肚子都填不饱,这还是没有出现突发状况下,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他们除了卖儿卖女,背负高息债务,根本就没有别的能渡过难关!
自耕农尚能靠变卖土地求生。
可灶户连卖土地都卖不了。
因为绝大多数的灶户,名下根本就没有土地!
有了土地,就有了退路,那谁还能卖命去晒盐制盐?
“这件事情,袁侍郎可以在山东做,但山东总督衙门不会表态。”
在袁世振的注视下,袁可立沉吟刹那,“不过本官倒是觉得,袁侍郎可与应急、赈灾两清吏司,及曹文耀部事先通下气。”
原本听到袁可立所言,袁世振的表情有些变化,甚至情绪有些激动,但是在听到袁可立接下来讲的,袁世振的表情却变了。
“底牌不能全亮出来。”
在袁世振的注视下,袁可立语气低沉道:“虽说一桩漕运案,让山东治下的不少群体都蒙受损失,甚至是被连根拔起,但是山东的情况又特殊在,一条漕运贯穿而过,这也使得山东的事情,不能只以山东一地来看。”
“袁侍郎想推动灶户转民,其根本是想让灶户摆脱贱籍,但是想摆脱贱籍,光靠黄册的更改是不够的,他们要有底气才行,可底气是什么呢?”
“土地!!”
袁世振言简意赅道。
“没错。”
袁可立点点头道:“眼下山东的官田规模,经历漕运一案算是增加不少,但是想安置这么多灶户转民,那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本官想跟袁侍郎唱一出双簧,力争将山东境内的盐政肃清,将那些上下勾结的硕鼠败类全给清除掉。”
“那接下来的灶户转民,就由本官带的人来做。”
袁世振双眼微眯道:“必要的时候,袁总督可向京呈递奏疏,言明本官在山东做的事情,对于山东造成的影响。”
袁可立笑笑,却没有多说其他。
“袁总督想要的不止是打击盐政不法吧?”见袁可立这样,袁世振似想到了什么,“莫不是还想打击哄抬粮价的人吧?”
袁可立依旧没有说话,不过却微微点头。
“那好,这个黑脸本官扮了。”
袁世振撩袍起身,朝袁可立作揖一礼道:“这一拜不为别的,就为山东的万民!”
“有些事,终究是有人要去做的。”
袁可立站起身,避开袁世振的这一礼,随后便抬手朝袁世振还礼,“如果只是为了做官而做官,那一切就没有意义了,山东要解决的不止盐政一项,本官希望能通过这次盐改,能彻底打开山东的局面。”
作为盐法侍郎,袁世振想的是盐改,这不止牵扯到山东,更牵扯到很多地方,如果山东的盐改打不开局面,那就没有后续了。
而作为山东总督的袁可立,想的却是整个山东,在这片土地上,有问题的不止盐政,这不是靠杀一批人,抓一批人,问题就能得到解决,制度上的积弊没有铲除干净,那一切都会照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