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训练的内容听起来不是更简单？”老大看了他一眼。

林异赶紧闭上了嘴巴。

“像之前一样，慧慧子在你身边一起游，要是发生危险，她会……把你捞上来。”

“‘捞’……？”林异觉得这个字很有「深意」。

老大这是算准了他会沉水里了？

“下去吧。”老大开口。

林异赶紧走到浅水区。

现在的游泳池里有不少人在游泳，涌动的水波毫无规律的推到了泳池边的排水槽边，温凉的水波推过林异的脚背，让他有种在海边行走的感觉。

忽然，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道阴恻恻的呼唤声：

【林异……】

林异猛地打开了一个哆嗦。

“谁？！”

他猛地抬头，环顾四周。

泳池区域里虽然称不上喧嚣，但其他人发出来的声音掺和在一起之后就变得并不轻了。

可是……根本没有人会呼唤他啊！

他看了一眼老大。

老大便反问道：“有事？”

「不是老大在叫我……」林异暗暗嘀咕了一声。

这时候，他的身边响起「噗通」一声，李慧鸢像个小炸弹一样跃入了水中，溅起的水花拍了他一身。

“林异，下来啦！”李慧鸢双脚站定在了泳池底部的瓷砖上，双手轻轻地撩拨着水浪，笑嘻嘻地往还在岸上的林异身上泼了一点水。

“来了！”林异应了一声，来到泳池边准备下水。

然而，正当他视线下移，落到水面上的时候，耳边那个低语声便又犹如耳旁风般地响了起来。

【林异……】

林异愣了一下，随后便猛地发现，那涌动的水波之本该是一副扭曲的倒影，结果却在那的扭曲的异象之中多出来了一道清晰的身影。

那就是他的倒影，然而那倒影的面部却没有任何五官，只有一团正在不断蠕动的面部肌肉，看起来就像是带上了头套的罗夏一样。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却在触及自己面部轮廓的时候停下了这个动作。

因为水中自己的倒影……没有动。

影子没动，波纹却疯狂地扭曲了起来，水中的灯光变成了无数条幻影，他的影子被搅碎，只剩下了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琐碎的波光，又像是玻璃碎渣拼凑在一起一样，恍惚之间，竟好似组成了另一个诡异的图案……

那图案像无数根被风吹散的破碎布条，又在其中的某几个时刻经过神奇的排列组合，构成了另一幅模样……

那仿佛是……

「翅膀……？！」

水中倒影着的扭曲的自己，犹如天使收束万千飞羽般收敛着波光，在身后显化羽翼！

【林异……】

无面的轮廓上，仿佛出现了一抹弧度夸张的笑容，不带情绪，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林异……来……啊……】

【林异！林异……】

【来吧……来吧……】

那声音越来越响，仿佛混合在浪花里不断地冲击着暗礁。

林异很快意识到，那声音似乎并不是来自于自己的倒影，而是来自于其他的地方。

「是……那儿？！」

他的视线晃动了一下，竟发现倒影出来的景象里根本根本没有白炽灯，本该是白炽灯的地方，已经全部都变成了……那些被锁链捆住之后吊了残破雕塑！

那些教学楼5层及以上的废弃教室里的残破雕塑！！

它们诡异的笑着，发出那种忽远忽近的呼唤声，听得人精神恍惚，竟被发亮。

【林异……你走不掉的……】

【你想往哪里走呀……】

【来呀……来呀……】

【林异……】

残破的雕塑不停地晃动着，铁链随着摩擦发出「锵锵」的声音，像怪物咀嚼金属刀片发出来的那种声音。

那「无面」的身影缓缓地蹲了下来，向着林异轻轻地伸出了手来……

忽然水波荡漾，一只带着水花的手掌从水中猛地探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就在他的手腕被抓住的时候，他猛地一个机灵，下意识地反过来抓住了对方手腕，然后猛地将其从水中给拽了上来！

“诶……？！”

林异的耳边蓦地响起了一道惊慌失措的惊呼声，眼中所浮现出来的，竟然是李慧鸢的面孔！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李慧鸢就像一个被拉回来的流星锤一样狠狠地幢入了他的怀里，一个满怀撞击，直接把他壁咚到了泳池边的防滑地胶上，后脑勺更是在地上邦邦碰了两下，整个儿吃了一顿眼冒金星套餐。

“什、什么情况？”林异暗暗嘀咕，他刚才感觉水里那个「无面版自己」有种冲破次元壁跳出来的既视感，便趁机反客为主把它从里面给拽了出来。

老大在身边，他可是有恃无恐。

可……怎么把李慧鸢给拽了出来？

不对！

「这不是李慧鸢！」林异灵光一现，意识到这是「无面版自己」伪装出来，便准备给出一记杀招，但就在这时，老大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

“怎么把慧慧子给拉上来了？”

“你是不是从水里看到了什么？”

一问三连，把林异刚刚聚起的“狠辣杀气”给一下子冲散了下去。

“慧、慧慧子……？”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怀里的李慧鸢，明明是在清醒的意识之下，却反而产生了一种分不清幻视和真实的错位感。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李慧鸢的头发，然后又捏了捏她的脸。

这手感……是真人没错了……

“喂喂喂你干啊，撸猫都不带这样的啊？！”李慧鸢一下子挣脱了林异，像个手忙脚乱地磁铁一样弹了开来。

站定之后的她，脸上是一副微醺的样子，小脑门上都仿佛冒出来了一些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