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第二种光」(2 / 2)

“记得我的《路标说》吗,你要推出这条路,才可以变成体验生,但不是我打击你,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多半要艺术生一条路走到黑了……”

“你也不要急,因为目前来讲,你除了艺术生这条路之外,根本没机会走别的路线了。”

“别想太多了,安安心心先把眼前的困难度过吧,活着才有机会想办法,我们也不会强制留下任何人……艺术,是充分体现自由的东西。”

一阵风吹来,毛飞扬感觉凉飕飕的,身体肌肉都开始不住地打起了颤来,他哆嗦了几下,赶紧走到画板前准备动手。

“不要怀疑自己,回忆一下你在瞭望台上作画时的那种感觉,艺术发自于你的内心深处,笔只是你用来表达的工具,颜料只是辅助,不要执着于延有限的条件,用心去画。”牧大贤说啥也不干,但还是得给足了经验。

毛飞扬顿时屏住了呼吸,表情肃然而凝重,眼神则微微空洞,仿佛神思已经遨游天外,寻找着那一缕旷世的灵感。

牧大贤佯装休息,实际上一直在观察毛飞扬,见毛飞扬这般入定的姿态,心中顿觉满意,暗道孺子可教也。

但他并不知道孺子可教的毛飞扬并不是看起来眼神空洞,而是真他妈在发呆。

听牧大贤说的时候,毛飞扬有种胸有成竹、我上我也行的感觉,实际上即将落笔了才知道,完全无从下手。

像个看了五部斗破就感觉自己可以写小白文的扑街,动笔前感觉自比五白,动笔后才发现自己拉的真是好大一坨。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干什么?

毛飞扬的脑子里滴溜溜地飘满了这哲学三问,他提笔凝视、聚气、凝神、聚气、凝神……然后气散了。

妈的,好难!

一缕阴风吹过,毛飞扬感觉自己身上凉得不行,浑身肌肉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了。

「妈的,再难也得动手啊!」

他咬紧牙关,凭借着自己对篝火的理解,试图在画板上画一簇篝火……尽管他还不知道牧大贤是怎么做到覆写空间修改现实的,但好歹人家把两大“法宝”都给自己了。

手握削铁如泥的宝刀,杀敌不行,切肉总该行吧?!

毛飞扬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感觉来了,赶紧提笔作画。

半分钟后,满头冷汗的毛飞扬求助似的看向了牧大贤:“有没有橡皮……”

牧大贤:“……”

“你家颜料用橡皮擦的?”

毛飞扬:“……”

牧大贤果然没说,他看了一眼毛飞扬:“看来你还不够,等你感觉人快撑不住了,那种对于温暖的渴望,会带着你画出火光来的。”

说罢他闭上了眼睛,像个老僧一样,啥也不管了。

毛飞扬深吸了一口气,看看画板,又看看死胡同,然后他感受着身上那种衣服被雨水打湿之后被风吹得呲呲发冷的感觉,逐渐进入了状态……

太冷了……太冷了……

他有点理解那个卖核弹啊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冰天雪地里乞求食物和光焰的状态了……

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了火柴,借助火柴带来的短暂的温暖麻痹自己,同时幻想着一切温暖而美好的东西,其实就是一种对于认知的强行覆写,只不过她没有超凡力量,精神也不够强大,最终没能熬过那个冰冷的夜晚。

毛飞扬也逐渐从理解小女孩最终变成了小女孩……

是的没错,他……缓缓垂下了那只握着画笔的手掌,体温也开始迅速下降……

林异看得心急死了,某一刻他甚至希望教学楼直接起火……

他幻想着教学楼烧起来,火焰从电梯间里蔓延出来,烧过卫生间,然后从地上一路燃烧,来到死胡同前。

熊熊烈火照亮了毛飞扬,灼热的感觉迅速蒸干了毛飞扬衣物上的水分……

可这一切都是幻想,林异也无法从梦境里改变现实。

“是我太心急了么……”正在这时,林异仿佛听见牧大贤的喃喃自语,“现在就让他跨这么大一步,是不是太难为他了?”

牧大贤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起身缓缓走向了毛飞扬。

然而就在这时,那仿佛行将就木的毛飞扬忽然是僵硬地抬起了握着画笔的手臂,然后刷刷刷地在画板上涂抹了起来。

牧大贤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发现,四周围的温度就像是坐在了暖炉前一样升高了起来,原本光线昏暗的死胡同,此刻都仿佛被照亮了一些……

牧大贤的眼睛渐渐瞪大,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毛飞扬,脸上涌起了一片喜色:“他做到了!”

他赶紧来到了毛飞扬身边,可当他看到毛飞扬身前画板上的时候,整个人却如遭雷击!

“这……?!”

牧大贤深深地抽了一口气,然后默默地站在毛飞扬的身边,没有说话。

只见——毛飞扬画笔飞舞,笔法行云流水,但却根本没有沾到画板……

尽管如此,可随着毛飞扬的“作画”,死胡同里的温度却真真切切地提升着,就连墙壁上都出现了昏黄的橘黄色光斑……

“这是「第二种光」?”牧大贤眯起了眼睛,久久不语。

渐渐地,死胡同充满了温暖……

突然一道雷声想起,惊得毛飞扬一个哆嗦,手一抖把画笔都抖掉了。

牧大贤无语地弯下腰捡起了画笔,却发现毛飞扬正好回过了神来,然后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围温暖的墙壁。

“呜呜呜——贤哥啊贤哥!!!”毛飞扬一把抱住了牧大贤,眼睛里小珍珠滴溜溜地打转,“我就知道你会出手的!呜呜呜——”

牧大贤愣住了,他看着自己捡起来的笔,又看着画板上原本一团糟的画面,忽然明了白毛飞扬这是以为一切都是自己干的了。

“好啦好啦别感动了,这是你自己做到的啦!”牧大贤拍了拍毛飞扬的后背,先是安抚了他的情绪,然后才是将这句话缓缓说了出来。

“我?”毛飞扬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对啊,我说我没力气画了,那就是没力气画了。”牧大贤肯定道。

不是自己做的,没必要自己揽着,让毛飞扬看看自己的杰作,也有助于提高他自己的艺术自信,这是牧大贤一直都明白的道理。

毛飞扬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他看着画板上乱糟糟的油渍,忽然有些懵逼——咦,如果是我画的,画到哪儿去了?

这画板……没变化啊!

正当毛飞扬有些新生怀疑时,原本温暖的死胡同忽然光影摇曳了一下,阴冷的感觉又好似从墙壁之中往外渗透,使人感到一阵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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