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信件的张大人心有疑惑,却不敢耽搁什么,清了清嗓子朗声读道。
“爹爹,我已抵达汾阳城见到念哥哥,现在很安全,勿念,林月寒书。”
“爹爹,我已抵达天隐边陲小城,此处崇山峻岭,白雪皑皑,果真与大漠不同。安全勿念,林月寒书。”
“爹爹,我今日扮成护卫跟在念哥哥身边进了天隐皇宫。这皇宫里果真是气势恢宏不同凡响,比宁东府衙气派多了,不知道我朝皇宫是什么样……”
越往后读,张大人的声音就越来越小,往后几封只略略看了一眼就收起信件不再往下读了,而身后朝臣之中发出了些许轻微但又难以掩盖的噗嗤几声笑意。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些分明是林将军女儿报平安的家书,到了杨其远口中居然变成了林将军私自调兵的罪证。
一直站在一旁的杨其远听到张大人的话后,就如同石化了一般,双脚牢牢地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
他瞪大了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张大人手中的那些信纸,面上的表情无比呆滞,仿佛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雷电狠狠击中,整个人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
“杨其远,你仅凭几封家书就空口白牙的胡乱攀扯,还敢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企图扰乱朝堂。”
张大人嗤笑一声,又挥了挥手中的信纸逐渐沉声道。
“如此实证就摆在眼前,污蔑皇亲,陷害功臣是何等大罪,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刑部尚书该不会不知道吧!”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杨其远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他小幅度的摇晃着脑袋,口中更是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这不可能。
这些信件是太子与他商议后,自家儿子杨维忠派了亲信干将快马赶去宁东府,在林啸书房内翻找出来,又亲自交到他手上的铁证。
为保万一,得到信件之后,太子、他自己还有杨维忠,三人拆开信件仔仔细细的瞧了三次。
他们甚至还找了老师爷,对照着姜念从前在宫中留下的字帖来辨别笔迹。
当时那上头分明就是姜念亲笔,写的内容都是教林将军如何寻些由头攻打天阙大军,好谋取些军功来。
白纸黑字,铁证如山,怎么会变?
在这一片茫然无措当中,杨其远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呆立当场。他缓缓地转动着眼珠,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太子身上。
他心中满怀着期望,期望着他一直为其效命的太子殿下能够站出来解释一二,哪怕是只能够在此刻开口替自己辩解寥寥数句。
以他储君之位的分量,说不定立马就能让他从这令人窒息胆寒的困境中解脱出来。
不过现实总是残酷得让人难以接受,当杨其远充满求助意味的目光与太子交汇时,他期待的神情再次凝固住了。
只见这会儿的太子闭了闭双眼,紧接着便状似无事般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去。那副根本不想看见杨其远的模样,让他只觉得通身冰冷,如坠冰窖。
一颗心更是直直地沉到了万丈谷底。
太子这是,要放弃他了。
高位之上,将一切动向尽收眼底的皇帝自然没有错过二人的神色转变。
他微微眯起眼睛,紧盯着杨其远开口下了最后的审判。
“刑部尚书杨其远,在朝堂之上公然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妄图凭借一己之力颠覆朝堂。
其用心之险恶,手段之卑劣,着实让朕瞠目结舌!如此不忠不义之小人如何担当大任?给朕脱去他的乌纱帽!革职查办,绝不姑息!”
事败的杨其远虽然已经预料到自己的下场,但等皇帝那充满怒意的惩处之言从口中说出时,他那张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变得惨白如纸,原本还能勉强维持镇定的面容此刻终于彻底垮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