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活成笑话(2 / 2)

是了,谢罪书的内容传遍全军,但偏偏皇帝就和不知道似的,半点态度都不表。

既没斥责,也不曾为谢家军正名。

“陛下是什么都没说......可谢家军将士们已有微词。父亲费尽心思,不惜送陛下一个把柄,提出污染水源也要保住他们的编制,没想到换来的竟然是抱怨!”谢家大郎略有些心寒道。

无疑,皇帝是故意的,但真正让人寒心的还是刚刚谢家大郎听到的那些话。

哪怕, 避战的事儿是真的......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朝廷裁军,先裁掉的就是老弱病残,他们回家种地,一来力气比不上青壮年,二来种田的本事比不上庄稼地里的好把式,每年还得纳税,当真能过安生日子吗?

谢侯闻言,倒没有任何恼怒,始终平常心态。

从上回兵符被收走,谢侯就已经悟出来了,和皇帝对招,不能急躁。

“不怪将士们抱怨,天寒地冻背井离乡,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不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吗?

上了战场,他们都是不计较个人生死,愿意保家卫国的好儿郎。下了战场,担心没有赏钱,抱怨两句也没什么,大郎,还是得多加安抚。”

设身处地地站在那些将士们的处境想想,他们并不似谢家大郎一样,不管是赏是罚,都永远不会为生计发愁。

谢家大郎听到自家父亲这么说,心里稍稍好受了点。

“谢家军林林总总也有十余万人,十余万人就有十余万种心思,他们对谢家忠心是一回事,但他们终究不姓谢。十余万家庭,各有各的情形,大郎,你记住,什么时候都不要砸掉旁人的饭碗,空谈什么抱负。”

这句话通俗,但是话糙理不糙。

谢侯到底是老江湖,比谢家大郎更懂得人心。

“儿子记下了,只是陛下那边......。”

皇帝收掉了兵符,态度也不明朗,这才叫人担心。

“无妨,我猜陛下也只是想再将谢家军放在火上烤一烤,要改军制,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如今只有陛下一人想要变革,那中间的所有事,所有后果自然也是陛下一人承担。这比不得纸上谈兵.......。”

谢侯病了的这段时日,一直就在想修改军制的问题。

在这件事上,除了皇室宗亲,就军中力量而言,皇帝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要变革一个旧俗,远比按部就班要难。

谢侯这话说得意味深长,谢家大郎一时没反应过来。

“父亲的意思是.......。”

谢侯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刚刚为父不是同你说了吗?任何时候都别砸旁人的饭碗,将别人逼上绝路,陛下要裁军,要让这些人安心离开军队,若是朝廷给不出足额的安置费,你觉得不会出事吗?”

谢家大郎闻言,恍然大悟。

是了,朝廷裁军,若是发不出安置费,军中非哗变不可。

到时候即便镇压住了,这项政令也注定夭折在半道上。

那朝廷有银钱吗?

要说之前,朝廷减免百姓税赋,吃了不少大户还有余粮。

但河堤一修,两场仗一打,还有时疫这个不知何时才能填上的窟窿,元德帝还有钱才怪!

皇帝:“......。”

诚然,谢侯分析地不无道理。

起码,未来那一大笔“遣散费”,确实还没有着落。

晚间,御帐内灯火通明,谢家军的将领们还在御前议事。

庆王已死,那庆王军中的所有问题就变成朝廷的了。

顽固不化的要杀,弃暗投明的要安置,最重要的就是得了时疫的,要医治。

谢家军的刘副将和鲍护军等人,也都开始佩服起了他们这位皇帝陛下。

这才多长时间,庆王军败了,时疫虽然日日都有人得,但死的人却在不停减少。

这些,都得仰赖元德帝。

当然,这个,和他们同谢侯爷的袍泽之情,还是无法一同比较的。

若是元德帝因为避战的事责罚谢家,这些人定然要为谢侯求情......但偏偏,陛下一个字都没提,难免对皇帝又多了两分崇敬。

等事情议地差不多了,已然过了晚膳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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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全,设宴......这几日,诸卿劳累了。”

打了胜仗,皇帝再抠门,也不至于连个庆功酒都不给喝。

众人一听,眼睛一亮,给喝庆功酒,那就是认可他们谢家军的功劳。

这些人可不知道,皇帝压根就没想过要否认谁的功劳,就是想给谢家军改个名字罢了。

正式的庆功酒自然得等班师回朝,今日不过是打打牙祭罢了。

饶是如此,皇帝还是叫刘全去搬了几坛子陈酿。

谢家大郎也在其中,只是他藏着心思,注意力难得集中。

正发愣间,就听到皇帝点了他的名。

准确说,是谢侯爷的名。

“谢侯久病未愈,喝不得酒,但此乃庆功酒,稍后还是给你父亲带一壶。”

谢家大郎:“......。”

真损!

......

御帐内灯火通明,四周帷幕被烛火映照着光影摇曳,空气中弥漫着酒肉香味。

皇帝这般说,任谁也挑不出理。

只有心虚的人才会狐疑。

谢家大郎也只有起身谢恩,然心中仍旧惴惴不安,可之后在席间,皇帝却再未提过谢侯爷一句。

上位者就是这样,一两句话搞人心态,让人猜不透还是忍不住使劲去猜。

御帐内空间极大,皇帝独坐于上首。

下首众人,有了陛下的准允,比之平常,也稍稍放开了些。

这段时间,从一开始的避战,到时疫频发,再到打赢胜仗,这些五大三粗颇有血性的汉子们,可是憋|坏了。

当然,陛下面前,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大多数人还是分得清的。

但这并不包括,吃醉了酒的鲍护军。

他为人实诚,陛下都说了不必拘束,加上醉酒,他就当真了。

只见他摇摇晃晃地起身,讲着讲着,就说到了大姑娘小媳妇儿,开起了刘副将的玩笑。

“老刘,这回咱们打赢了胜仗,给嫂子寄信了没有?别叫嫂子等久了......。”鲍护军满脸酒气,拍了拍刘副将的胸口,开口即是嬉笑。

众人哈哈一片,谁不知道,刘副将家中有位黏人的娘子。每每出征,十天半个月便来一封信,那信里面的字酸地很。

还会附带上不少腊货糕饼等吃食,只为让刘副将在军中也能吃得好,大家伙儿也都跟着沾了不少光。

便是身上的冬装,也是军营里最厚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