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军中,天刚亮的时候,关副将就冲进了方固的营帐。
方固正在穿衣,看到来人,微微皱眉。
“方先生,那批粮草和药材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关副将的语气焦急,显然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方固闻言,心中了然,面上露了个笑,想引他坐下。
“一大早的,关副将怎么这么大火气?昨日我刚得到消息,应该快了......。”
关副将哪里还有心情坐下,躲过他的手,急道:“方先生,前两日你便这么说......到底还需要几日?您给个准话!”
方固微微叹了口气,面上有些为难:“关副将,您应当知晓,战事如此胶着,荆州那边运送粮草药材,并非一马平川......况且在下与荆州那边,只靠飞鸽传书催促,路上情况频出,在下也是无可奈何。”
听到这话,关副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话的意思,虽然嘴上说着快了,但他也不确定猴年马月能到。
可他们等不起呀。
“你......!”关副将瞪着眼睛,手指差点没指到对方的鼻尖。
然而方固却仍旧目不斜视,面不改色。
叫人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没等关副将再发作,帐篷外突然出现一阵骚|乱。
“关将军,不好了,军中哗变!”
关副将心头猛地一跳 ,顾不上方固,一把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方固心中一思量,也跟着走了出去。
小兵上气不接下气,将元德帝给庆王军军中将士两日时间归顺的消息说了。
关副将心中寒意更甚,这几日,因为时疫和败仗,不时便有十多个或几十人成群结队私逃出营的。
但这只是小股。
毕竟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没有那般大的勇气走出这一步。
即便是逃了,一辈子也都是朝廷的叛臣。留下来,万一能赢,可就不一样了。
但现在皇帝给他们又多留了一条路,只要投降,承认自己原先不知情,就能被宽大处理, 朝廷还能提供药物,不乱才怪!
关副将立即拔剑,打算前去镇压。
然而就在此时,庆王王帐那边又传来消息。
来人满头大汗,一脸的惊慌和恐惧。
“关副将!大事不好了,王爷......王爷他染上时疫了!”
这句话落地,四周蓦地一静。
就连方固都反应了会儿。
庆王他......染上时疫了?
刚反应过来,就见关副将连哗变都顾不得了,直接向庆王王帐飞奔而去。
方固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不多时,转身寻了匹马,骑马驶向离主营帐稍远些的军营。
一到这儿,就瞧见正仰着脑袋,朝着远处喧嚣不停张望的士兵们。
“方先生......。”
方固只当没看见,下马之后,面对这些人的招呼声,也只是微微颔首。
最后在一处普通营帐前停下。
一大早的,另一边闹起了军中哗变,这边却正在埋锅造饭。
方固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点火的一个年轻汉子。
“葛季。”方固开口唤道。
那叫葛季的人闻声抬起头,看到是方固,错愕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起身前,吩咐了两句,便领着方固进了他们的帐篷。
“方先生......你怎么来了?”葛季一进营帐,便开口问道。
正在这时,又走进一个皮肤更加黝黑的军士。
“方先生?”那人看到方固,也是一愣。
方固看着眼前二人,再不复方才在关副将面前的温润笑意,整张脸颇有些严肃。
“正好,你们两人都在,葛季,张渚......外面的事情,你们可听说了?”
葛季与张渚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方固见状,也微微颔首:“知道就好......。”
说到这儿,微微一顿。
思虑片刻,方才道:“庆王染上时疫,气数将近,撑不了多久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要准备准备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