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血喷人,秦家即便之前有过失,陛下已有圣裁,岂是你一个小小御史能置喙的?我秦国公府,累世官宦,那五十万两,全部都是国公府的私产,我尚且能为大魏献出全部,而你,除了说几句沽名钓誉的话,想扰乱朝纲,踩着君父的清誉,搏一个流芳百世......实际上,百无一用,西南灾荒,帝都时疫,修缮河道,你捐了多少银钱,当时又为百姓做了什么?又为陛下分了什么忧?”秦国公被气得心脏砰砰直跳。
这时候,不是装不装死的问题了。
他们秦家再如何,还为国库填了五十万两的空缺呢,这御史当时又做了什么?
他还能不明白,姓沈的,摆明着就是个愤世嫉俗,但百无一用的愤青,他就是要故意激怒陛下,叫陛下砍了他的脑袋,他好流芳百世。
他秦家岂能做这种人的垫脚石?
沈御史默了默,一时没有说话。
“说不出来了吧?”秦国公冷笑一声。
然后,他就看着方才还静默的沈御史,突然转身,直直看向他。
“大魏自建朝以来,御史便有监察弹劾百官,审核奏章的职责,下官不敢质疑君父,但也不敢不恪尽职守。秦国公府累世官宦,若下官记得不错,秦国公府在陛下登基前,往上数三四代,除了承袭爵位,并未有丝毫建树,在朝中任职的人,屈指可数,即便有祖产,也是坐吃山空。五十万两......怎么到了秦国公的嘴里,像是五十两银子那般简单?
难不成秦国公家中的族田,产的不是粮食,而是金银,才能在贪墨一案过去后的几个月内,产出这么多钱财。”
沈御史怼完秦国公,又面向皇帝道:“下官确实拿不出五十万两,但下官知道,若没有贪墨,世家朝臣不压|榨百姓,没有皇后和贵妃的募捐,没有秦国公府那五十万两,也不会路有饿殍,百姓更不会那般苦!”
秦国公:“......。”
秦国公脸色气得涨红,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能怎么说吗?
再说下去就是不打自招。
难道说是陛下为了平衡朝局,所以从轻处置了秦国公府?
还是说上回秦国公府没将赃银全都交出去,瞒着陛下还留了一手,所以这回能轻轻松松拿出这么多银钱。
如今的朝堂,本就不是完完全全的黑白分明。
有派系,有利益,就有争斗,而有争斗,就不存在哪方是完全的清清白白。
即便是苏国公和皇帝斗了这么多年,阴谋阳谋,但到底维持着体面,都不曾戳破。
这未必是皇帝想要的,但不得不如此。
是皇帝和大臣们不知道吗?当然不是,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比这位初出茅庐的小御史更懂政治,也知道,这是大魏朝必须要走过的一段路。
至于要走多久,得看时局,得看陛下。
所以,这十一年来,没人直接戳破这层纱,在先帝那,是必死无疑,在元德帝这儿,没人试过,但历史的经验告诉世人,敢质疑皇帝,那也必定是生死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