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苏妙瞧着庞生脸色有些不好,轻声唤了一声。
庞生方才回神,神色恢复如初。
“月团儿说得也有道理,我才从宫里出来不久,府上还有许多事没理清楚......再加上国公府那边,母亲不在,有些事也需要我料理,确实也抽不出身。做什么要急着再进去一趟?”
苏家的打算,庞生并未同苏妙细说,同苏家众人也打好了招呼,势必要瞒着苏妙。
用的理由也简单,怕苏妙心疼小妹,告诉了月团儿.......月团儿不是个能稳得住的,越晚知道越好。
庞生将信件还给了苏妙。
“我不是同你说过吗?是岳父吩咐的,要你进宫一趟,带些东西给月团儿和岳母他们。”
这个理由说得半真半假,庞生自然将苏世子那边安排好了。
即便苏妙起了疑心去核实,也不会察觉什么。
但大概率是不会的......
果然,苏妙并没有多问什么。
庞生一直以来都在为国公府做事,现在祖父病了,理所当然就是苏世子做主。
就苏世子那个德性,不叫庞生告诉她也不奇怪。
不过就是要她进宫一趟,苏妙也并未多想......只是......
“夫君,我父亲这个人你是知道的,说句不好听的,无论是声望还是能力,都比祖父差得不是一点半点......我知道你们在筹谋一些事,你虽敬着他,但也不可万事都听他的。现在太医院和帝都坐诊的医师都在研究时疫的方子,祖父能痊愈还是大有希望的。父亲那边,你多劝着些。”
苏妙的意思很简单,若是苏世子出了什么馊主意,希望庞生拉一把,至少拖到苏国公能好些,不像如今这般反复发烧,人事不知......
当然,也有另一重意思,庞生这些年在她娘家长辈与同辈面前皆是做小伏低,苏妙都看在眼里,只是她怕刺痛庞生的自尊,既不能和家里说什么,也不能和庞生挑破。
全家也只有母亲知道她的心事......
就如同现在,她是真怕自己那个父亲没了祖父的管束,生出什么坏事的念头,连累了陇西侯府。
庞生递信的手指微顿,思绪也从如何叫徐朗与月团儿见上一面的事情中回笼。
他知道苏妙的意思。
苏妙除了善妒,容不下别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之外,一切都好。
庞生有那么一刹那的犹疑,但仅仅是一瞬间。
他不想带着陇西侯去给苏家陪葬,更何况,苏家要和庆王谋逆,并非是他撮合的。
他还想和面前这个苏家大姑娘做夫妻,但不愿再陪她喝那些奇苦无比的坐胎药,更加不愿绝子绝孙。
但苏妙说的这话,确实叫庞生舒心。
也是,女子嫁人之后当然要为夫家考虑,他们夫妻恩爱三年,在苏妙心里,终究是自己比苏家人更重要。
“你别多想,岳父也不是冲动之人,我在旁边会劝着的。”庞生面色温和,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两样。
苏妙微微颔首,但眸中还是有些忧色。
国公府现在可真是乱了套,甚至需要她这个出嫁女去管理内宅,其余人,不是有病,就是在得病的路上。
苏世子和苏二老爷整日忙碌,小周氏自从失了女儿,就无心再管琐事,中途有段日子稍好些,现在又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像是疯了一般,要么是叫苏世勉快躲起来,有人要杀他;要么又是说苏玉又死了一回,说苏玉被害死了两次。
周氏老夫人呢,自从苏国公得了时疫之后,整日地要找苏世子闹,非得亲自照料,被朱总管挡出来,也病了。
至于苏世清,她的同胞兄长,苏妙更是指望不上。
唯一好点的,只有苏世楠。
也是患难见人心,之前苏妙对苏世楠这个庶弟还有些偏见。
经此一次,倒是大为改观。
所有人都在苏国公这棵大树下待地太久,好像都已经失去了独立在风雨中生存的能力,当然是一阵慌乱。
“好在月团儿升了贵妃,恩宠依旧,只希望不管有什么事,都别影响了她......夫君,你是知道的,我欠月团儿一条性命。”
这事庞生知道,月团儿幼年时替苏妙挡过灾。
所以比起苏夕,苏妙更心疼的是这个小妹。
庞生将她轻轻揽在怀中:“你我夫妇一体,这几年,我也一直将月团儿和夕姐儿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尤其是月团儿,一来是因为你,二来,月团儿心底良善,对我这个姐夫也是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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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生刚攀上苏家的时候,没人瞧得起,只有苏妙这个小妹......当然,也是一样不愿同他亲近。但庞生看得出来,月团儿并没有因为家世而鄙夷他,尊重礼貌都不曾疏忽。
不像苏夕,到现在,三年了,最多面对面撞见了,才会不情不愿,干巴巴地叫他一声大姐夫。
就连庞生都觉得,要是当年进宫的是苏夕就好了,若是苏夕,就不会那般可惜了......
苏妙听他这般说,思忖了会儿,缓声道:“其实若是要进宫,近日,倒是有另一个机会......。”
只要对月团儿没有影响,苏妙倒不是不愿替庞生和苏世子跑一趟。
庞生微怔:“什么机会?”
“往年若是遇上这等疫病之灾,皇后势必会带着后宫嫔妃祈福,有诰命的各府夫人,也会同去,今年若秦皇后不想出宫,必定会将地点选在与宫城比邻的安定寺。”
这都是老规矩了,不仅仅是祈福,最重要的还是......募捐。
庞生在娶她之前,家中没有诰命夫人,不知道也不奇怪。
.......
“安定寺......。”
凤仪宫中,自秦皇后说完今年祈福,外加后宫与前朝需合力募捐些钱粮用于赈灾的事,下面便有人小声议论。
今日,宸贵妃倒是来了。
有些人还是自从宸妃晋位后第一回见她,倒是没什么不习惯。
反正不管是宸妃还是宸贵妃,都比她们位份高,都需要行礼问安。
唯一有变化的只有德妃以及谦淑妃,不仅座次变了,礼数也变了。
阿朝确实不想出门,但秦皇后叫人来请,她不好驳她。
如今,她坐在离秦皇后最近的位置,倒是和从前没什么不同。
这回出行,照规矩,各宫嫔妃谁也不能落下,以此来给内外命妇做个表率。
“贵妃。”秦皇后突然看向下首的小姑娘道。
或许是对贵妃两个字还有些陌生,阿朝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秦皇后唤了个称呼。
“宸妃.......。”
阿朝听到这一声,才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