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张副将听出了马车内的回应越来越小,但始终都没有停下。
“殿下,那年您违抗圣旨,去为苏家大小姐送嫁,卑职都以为您要抢亲呢。”
这回马车内没有回应。
“殿下,是不是卑职说错话了?”
很难想象,一个五大三粗,喋血沙场的将军,此时哭得涕泪横流。
“那卑职不说了......。”
张副将一把擦了眼泪。
马车内始终没有回应,也再也不会有回应。
张副将回头冲着车帘内笑笑,哪怕晓得里面没有一丝呼吸声。
“王爷,您好好歇着吧,卑职带您追月去,咱们还有六千多里路呢。”
说罢,马车一路急驰,带起浓浓尘埃。
.......
商队在原处休整会儿,车中一位红衣妇人似有所感,心中莫名生出钝痛。
“夫人,怎么了?”
坐在她身边的一位,丰神如玉的中年人,急切问道。
“娘亲不会是马上要见到亲人,有了心灵感应吧?”少年插了句嘴,却惹来中年人的一句瞪眼。
红衣妇人猛地掀开车帘,外面空空如也。
“娘亲......。”少年喊了她一声,红衣妇人方才回神。
“月圆儿,娘亲好像记错了......不是这里。”红衣妇人双目澄澈,眉眼秀美,说话的口吻像是先天智力不足。
少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家不靠谱的娘亲又指错了路。
娘亲的过去一直是个谜,当年随州近处正在发洪水,娘亲是爹爹在洪水中救上来的。
自他记事起,爹爹给娘亲请了无数大夫,还是没能医好娘亲的脑疾,好不容易娘亲才想起帝都这么个地址,说有阿娘,还有个粉粉的小团子,他猜应该是个小狗之类的宠物。
因为他问娘亲粉团子能不能吃的时候,他娘很严肃地说只能亲,不能吃。
红衣妇人小心翼翼看了眼少年,又看了眼中年人。
中年男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月娘,别急,你再好好想想,你想起哪,我和月圆儿就陪你去哪?”
少年:“.......。”
中年男子是个富甲一方的商人,救下月娘本是意外,月娘虽失忆痴傻,但心底纯良,未成亲前他便想着要为其寻亲,只是一直未能如愿;后来,两人日久生情,成亲有了孩子也未曾放弃过。
虽然现在家庭和美,但总觉得于月娘而言,是个遗憾。
红衣妇人听了男子的话,微微点了点头。
“那咱们不去帝都,现在去哪?”少年没忍住又问了声。
红衣妇人似是想了想,然后定定道:"去南边!"
“来都来了,要不咱们先去帝都寻寻?”
谁料红衣妇人却是坚持立马掉头。
“都听你娘的。”中年男子很乐意陪着妻子闹腾一般。
少年:“.......。”
“娘亲,南边有外婆和粉粉的小团子吗?”
红衣妇人皱眉,然后摇摇头。
“那有什么?”少年笑问道。
这回红衣妇人想了许久,才敛了眉眼,小声道:“有月亮。”
她叫月娘,有个儿子叫月圆儿,是她取的名字,孩子的爹爹待她很好,不用和离,也用不着人撑腰。
月娘在心里暗地嘀咕着,可想到这儿又卡了壳.......到底是谁说过要为她撑腰的?
十几年前,各奔东西,十几年后,亦是如此。
一个已成明月,一个已成圆满。
但谁也追不到那轮圆月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无人再记得,十多年前,少女巧笑嫣然地说,以后他们有了孩子便唤做月圆儿,月圆.....越媛,齐越和苏媛媛。
.......
星辰宫内,碧柔战战兢兢地禀报。
这几日,陛下已经扑了好几回空。
记得之前,宸妃娘娘总是会在陛下早朝的时候去看自己兄长,送些吃食。
如今,却偏偏挑陛下难得空闲的时候再去。
瞧自家娘娘的样子,倒像是躲着陛下一样。
可是这段日子,陛下恩宠欲浓,即便外面腥风血雨,星辰宫还是一派祥和 ,甚至不少宫妃还想求着宸妃娘娘为家里求情呢。
可见苏家的势力被削弱,对宸妃娘娘没有一点影响。
碧桃和碧柔都想不通,宸妃娘娘为何在这种时候一反常态躲着陛下。
甚至每天去归德台连步辇都不坐了,步行锻炼自然是好,但这样一来,白日太过疲惫,晚间早早就困倦地不行,和陛下说体己话的时间都很少。
皇帝也只是稍稍默了默,没有发作,但也没再像从前那般留下来等,转身便起驾离去。
碧柔等人都替自家主子着急。
“固宠”二字,说的是要巩固才能恩宠持久。
那是陛下,不是凡俗男子。
若是日日给陛下坐冷板凳,陛下岂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迟早有一日.......
阿朝回来时已是傍晚。
前段时间神思倦怠,她不想再生病吃药,所以这些日子经常锻炼。
结果一回来,就遇见了一脸为难的碧柔,以及来传旨的小太监。
“宸妃娘娘,今日陛下有事,不能陪娘娘用晚膳了,说不准什么时候才会过来,刘总管命我来禀一声。”
阿朝微微颔首,没觉得奇怪。
只是等人一走,碧柔就急急上前道:“娘娘,今日陛下召见了一位女子,听说是刘大总管亲自领进宫的,现下陛下还在同她在勤政殿说话。”
阿朝:“......。”
阿朝抬眸,对上几双期待的眼眸,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她的心腹呢。
碧桃与碧柔就见自家娘娘垂下眸子,就像没看见一般,和往常一样,用膳,沐浴,只是到榻上的时候,拿出暗格里的一个小册子。
先加了五十天,她这几日有在锻炼.......打算收起来时,不知想到什么,又扣了一百天。
“你在做什么?”
没等阿朝回过神来,略带了点生气的声音传来。
阿朝抬眸,就见皇帝正低眸瞧着她,手中还拿了份圣旨。
“陛下......。”阿朝愣愣喊了声。
皇帝:“.......。”
皇帝心里那个堵,他来星辰宫坐过冷板凳之后,便去勤政殿,思忖着如何写小妃嫔的晋位诏书,想写地漂亮些,叫她高兴些。
哪知道一来,又被泼了一盆凉水。
他什么都没做,莫名其妙,做什么要扣他的分?
皇帝难得幼稚地想直接开口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