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号包间内,处处奢华,金玉为饰,地上铺着自波斯进来的羊毛毯,瑞云香炉内檀香阵阵。
但这些,都配不上身处此间的天潢贵胄。
辽王身着玄色蟒袍,坐于主座,把玩着手中玉盏,即便是面容冷峻,也自带风流,丰神郎朗,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态。
与下首被气得吹胡子瞪眼,需要自家管事搀扶才勉强立住的俞侯,形成了鲜明对比。
“无耻之尤!”俞侯一边运气,嘴里还在念叨,显然真被气着了。
想他纵横世家官场几十年,虽比不得苏寒柏,但在世家间还算德高望重,就没见过能无耻到这份上的混账。
更可气的是,这个混账身上,还流着他们俞家的血......
“还不扶俞侯坐下?”辽王身边的张副将,瞧着俞侯这般不体面的模样,对着俞家的管事斥了一声。
不说还好,说罢,俞侯直接甩开自家管事,摇晃地上前几步,指着辽,“你......你”了半天,但又骂不出什么脏话。
辽王嘴角略勾了勾,笑道:“看来舅舅是要本王亲自来扶了......。”
说罢就要起身,谁知俞侯闻言,却是不敢叫这疯子靠近,踉跄地后退了两步,张副将一个箭步,挤开管事,将椅子朝前一推,俞侯这么个小老头,就稳稳跌回了椅子上。
哪里还有往日搅弄风云,一家之主的模样......
俞家管事还是个忠心的,即便被张副将的大身板挡住,还是绕了过去,守在俞侯身边。
张副将瞧着,会心一笑,赞了句。
“好狗!”
俞管事:“.......。”
俞侯:“......。”
俞府的管事,瞟了眼上首的辽王殿下,就见他只是稍稍转了个身子,哪里有要起身的打算。
俞侯已然没有气力同张副将计较,深吸几口气。
“老夫刚刚就和你说了,你在寿郡路上遇到的刺杀,和俞家无关,老夫也是事后才知晓。”
辽王身子稍稍往前倾了倾,很好说话的样子道:“这句话本王信,依舅舅的手段,怎么会派些不入流的江湖草莽。顶多是叫人一路跟着,怕本王迷路罢了......。”
俞侯一噎,他确实是遣人探听这混账的动向,但帝都的世家中这么做的,又不止俞家。
“你既然都知道,今日又何必弄这么一出?拿着这么包脏东西送到我府上,是要做什么?”俞侯气得发抖。
他也是没料到,当年章怀太子之事没有打扫干净,留着这么个祸患。
还是这混账从宫里带出来的,谁知道是怎么得来的?
往事已矣,章怀太子现在不过是枯骨一堆,压根无需再怕什么。
唯一就是......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流出来的?陛下知不知道?这个混账又想做什么?
若是陛下知道,始终是个祸患,他们这位陛下,当然不会为了什么兄弟情义还章怀太子一个公道,但会借此来收拾他们俞家是肯定的。
就算暂时隐而不发,也会寻个合适的时机,给他们一榔头。
轻则敲敲他们竹杠,重则......就不好说了。
至于辽王......这就是个疯子,睚眦必报的主,损人不利己的事干地还少吗?
辽王瞥了眼地上的脏布兜,顺手倒了盏茶,示意张副将给俞侯端过去。
俞侯嘴角直抽抽,瞧着递过来的茶水也不理。
谁料张副将却是个执拗的,也不管俞侯接不接,径直塞到他手上,好在茶水不烫,否则俞侯的手,非得起几个泡不可。
“粗鄙!”俞侯觉得下辈子的气都要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