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水道,涨高了;
杭州钱俶处,求援了;
……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仰头之间,沉重地吐出一口白气,发出沉重的叹息声,惊动了隐匿在池塘深处的野禽,羽翅激烈地拍打着,逃离得无影无踪。
“就连你们,也要逃吗……本郡王,到底在担心什么?”
两天三夜,足够钱文奉清醒、镇定下来了,也对所掌握的信息进行充分消化。
从一开始,他就抱着“坚定守住、就有办法”的心理,因为,这里是苏州,不是天津。
南唐有多少实力,钱文奉是清楚的,李煜登基先后,确实做到了“开疆扩土”,不是因为你很强,是因为对手太弱了,比如“高赖子”。
连续用兵,你的国库能剩下多少?
昔日,你爹连福州都进不来,你又哪儿来的勇气,以为可以马踏苏州!
“笔墨伺候!”
小主,
近侍慌忙上前,摊开纸张、研化墨汁,钱文奉深呼吸、长吐气,似乎要将胸中所有郁闷排泄干净,一挥而就——
藕园夜雨展眉端,坐断东南战未阑。
四十繁华苏州邑,三千剑甲照波寒。
父碑犹勒先王赐,子舸重披旧锦看。
不信胥江潮退去,唐寇浮尸作急湍!
扔下笔,连道三声:“痛快!痛快!痛快!”
老钱,你是痛快了,吴江那边,先是痛了,然后是快了,快玩完了。
吴江的风雨,比苏州城要大一些,比太湖之上小一些。
自从习流军折戟阳山之下,吴江防御使、水师统军使吴光远就下令,严守吴江湾,轻易不得出战!
手底下的三百多条船,是自己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动。
真要打,三山岛、西山港还有大小战船六百艘,你们先上!
吴光远采取“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策略,也不算自私,毕竟,吴江的战略位置太重要了,一旦出现岔子,别说钱俶,就是亲爹都饶不了他。
吴光远的亲爹,叫吴程,曾经做过吴越宰相的,他是妥妥的官二代。
副将陈彧疑心很重,多次劝诫,让吴光远将战船迁徙到西京湾,这里原本是习流军的驻地,如果南唐水军偷袭,可以“中途截之”。
对此,吴光远的答复是,一边玩去吧。
习流军刚全军覆没,你让吴江军去“鸠占鹊巢”,太不吉利了!
今夜,岸上细雨,湖上大雨,陈彧再度来找吴光远,见面之后,苦口婆心,分析苏州面临的局势。
“吴统军,唐军驻扎城外、毫无攻城意愿,很显然是想围点打援,吴江是必争之地!”
“本将知道,故而,在江南运河上布置重兵。”
陈彧心中暗骂,蠢蛋,要不是你爹比我爹厉害,真想一巴掌抽死你!
你在江南运河布置重兵,有个毛用?唐军会从苏州飞过去,到达湖州,然后从南向北,攻打吴江,再攻打苏州?
“唐军水师从太湖而来,若西京湾不设防,也应将战船开出吴江湾,时刻做好迎战准备。”
“又来了——”吴光远不耐烦,“长兴已破,你不知道?唐军必然会从陆上进攻,迂回到吴江!”
陈彧忍住怒火,说道:“若走陆路,唐军就必须攻克湖州!吴统军,若唐军已经攻克湖州,还有必要攻打吴江吗?直接南下,进犯杭州了!”
吴光远火气也上来了,这个陈彧,一直跟自己不对付!
“陈将军,你说唐军会从太湖而来?”
“必然!”
“如今腊月天气,西风正紧,湖面上波涛汹涌,谁敢横渡太湖!”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凄厉的风啸声。
陈彧一时语塞,跺了跺脚,愤然离去。
吴光远说得不错,这个季节,横渡太湖不是明智之举,可要沿着岸边行军,也很难到达吴江。
真的吗?
凌波军表示,你看不起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