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反攻,最忌讳的是“往复拉锯”,你进我退,此进彼退,必然会陷入无意义的消耗。
马崇义很清楚这一点,尽管,他得知谢彦、边育贤战死之后,胸腔中充满了恨意,可大脑难得保持清醒。
抚州军借助“神火箭筒”“震天雷”勉强打开局面之后,马崇义也实际上成为寒山寺驻地的总指挥,他的将令迅速传到低阶军官身上,为规模化、系统化的反击提供了指南
“左路军五百,沿广津河向东推进,天亮之前夺回寒山码头!”
“右路军七百,于营地范围之内,肃清残敌,凡不能及时对答口令者,格杀勿论。”
“中路军三百,纳入抚州军战斗序列,随本将正面迎敌!”
最后一道军令——
“全军血战,但又一兵一卒,务必坚守援军到来之时!”
破釜沉舟,拒敌于城门之下。
按照这个打法,相当于马崇义的脑袋,已经被绑在了裤腰带上,因为,如果吴越方面再度增兵,就意味着“先遣队”迎来四面楚歌,就连驻守在梧桐泾、梧桐山一带的七百多人,也会被反扑的钱文宗干掉。
结局就是,全军覆没!
“啪——啪——啪!”
马崇义抽了自己三个耳光,心中暗骂:“你逞什么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后悔是没用的,冲吧,杀吧,拼吧!
战线刚推到寒山寺之外,迎面撞上的,就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邵可迁,他的马头之下,悬挂着两颗头颅。
左边是谢彦的,右边是边育贤的。
马崇义见状,牙齿咬碎,怒吼道:“吴越鼠辈,拿命来!”
说着,扔下宝剑,从亲兵手中一把朴刀,直挺挺冲过来,根本就不顾性命,然而,刚冲了不到三步,就被自己的亲兵死死抱住。
“马将军,不可意气用事!”
“你没看见……我的兄弟啊。”
“大将无马,岂能对敌?马副将已经迂回过去了!”
马澜属于机动力量,正带着一群人,玩命地去包抄,全歼是不敢想的,只为了找最佳的攻击位置。
“好……杀,冲上去,杀!”
听劝,就对了,聪明人就得听劝。
唐军重新列阵之后,长兵器总算发挥了作用,更重要的是,普通兵卒从恐慌、惧怕的心理阴影当中走了出来,回过味来——
娘的,就这么点人,凭什么追着我们打?!干丫的!
战斗节奏找回来的同时,“神火箭筒”与南唐队伍之间,形成了良性配合,也就是说,当遇到大股吴越军队的时候,“神火箭筒”立即发射,然后扔出去几枚震天雷,对方懵逼之后,唐军再冲上去补刀。
马崇义很快意识到一个新问题,立即吩咐:“派人去停船之处,将剩余的所有神火箭筒、震天雷都拿过来!”
“全部?”
“全部!一个不留!”马崇义咬牙切齿,“姥姥的,老子不过了!”
都快全军覆没了,还留着干嘛?下崽吗?
事实证明,马崇义这一决策无比正确,事后复盘,“饱和式火力覆盖”不仅解决了寒山寺之困,同时,也给苏州城内、文武官员造成了极大的震慑!
船上,“神火箭筒”还预留了五百个,“震天雷”一百多箱,只不过,这一批“震天雷”的质量不太好,是徐游接管瀚舟山火器局之后,早期制造的产品,不仅铸铁工艺比较差,而且用的是粉末火药,点不着的概率很大。
另外,爆炸效果也很“喜人”,就跟李云龙说得一样,一炸两半!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就算是当做大号爆竹,也能吓唬人。
唐军推进,吴越收缩,最终,双方扎堆到了江枫桥附近,两军对垒、摆开阵仗。
兵力,大致相当,双方都是两千多人。
兵器,大致相当,南唐的火器用完了。
马崇义:“邵可迁?”
邵可迁:“马崇义?”
马、邵:脑袋留下/拿命来吧!
大唐军:呜嗷嗷~
吴越军:哇哈哈~
马崇义凭借战斗经验,一个滑铲,窜到邵可迁马肚子下面,抡刀横扫,由于空间相对狭窄的关系,战马腾挪不开,稍慢了一点,前腿就被砍断。
邵可迁摔下马,也是抡刀就砍,忙中有错,一刀砍在了马肚子上。
马崇义险些被砸到,顺手拿刀一捅,冲邵可迁胸口,邵可迁赶紧一骨碌,刀尖扎在了马脖子上。
邵可迁抓住机会,起身之后,一个箭步,踩在马头上,跳起来剁马崇义
【马:谁来弄死我?】
四千多人,挤在方寸之地,一开始有来有回、刀枪并举,很快就杀红了眼,什么阵型、什么枪术、什么刀法,全忘了,相互撕扯着对方,抽耳光、扯头发、咬鼻子、抡拳头、踹肚子……渐渐地,就成了泼妇打架。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
马澜补充完火器,赶来的时候,被眼前一幕震惊了——
这是战场吗?更像是屠宰场!
这是战斗吗?更像野兽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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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才是人类战争的最本质形态,即,人类兽性赤裸裸地展示。
马澜督促道:“吹哨,快!”
“嘟嘟——嘟嘟——嘟嘟”
两声连续、三次吹响,模仿鸣金的“铛铛”声,意思是,撤出战斗!
马崇义听到骨哨声响,佯装战败,冷不防窜到邵可迁战马(死马)之后,抱起两颗脑袋就往回跑。
“撤,快撤!”
哪儿那么容易?冷兵器战斗,一旦陷入僵局,就跟自行车下坡一样,停不下来!
马澜顾得不得那么多,尽管有自己人撤不出来,还是下令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