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可以消除连体兄弟身上的弊端,让他们不再依靠喝食人血生存,但一切来得太晚。连体兄弟已经被她亲手杀死,再难复生...”
“这样的打击,俨然是吉玛承受不了的。她再度发狂,生生将内室那些野兽撕成了碎片,痛不欲生。而后,为了验证自己的实验成果,她在自己身上做了实验,不再喝食人血,并把自己锁了起来。”
“只要她等上几天,如果自己再也没有喝人血的欲望,便算是成功了。她的研究打破了苗疆人数百年来,难以攻破的难关,让蛊虫不再需要血液生存。这是一个巨大的成功,但对她来讲,却是犹如晴天霹雳!她在成功之前,错误地杀死了自己的孩子,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
“还记得我们在密室外层解救的那些人吗?经过老庞的问询,距离他们上一次被放血,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这代表着,吉玛在自我关闭的这段时间,没有喝过人血。她的实验得到了证实,她确实成功让蛊虫摆脱了对血液的依赖!否则,她自己也要喝血,外面那些人就不可能不被放血!”
“但她还是不死心,她要彻底地求证!于是她走出密室,在自己孩儿的尸体上得到了最终的验证。至此,她无法再原谅自己的失误,最终发狂...锁住自己的一条手臂,自残而死...”
“她是在一种癫狂、悔恨、懊恼的状态下,过完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死前恢复神智,写下了那句:都结束了...”
炎明奚一阵愕然,脸色微变道:“那她在自己孩儿的身上验证到了什么?”
在此之间,徐安竟对吉玛的死亡,做出了另一番解释。
吉玛的研究没有失败,实际已经成功,但他们失误判断没有等到最后一刻,就让他们的孩儿解脱,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
如果他们愿意登上一天,就会看到实验野兽的“复活”,代表着他们的成功。
但事与愿违,阴差阳错,吉玛在杀人之后,才发现这个成功的事实,无法接受孩儿的失去,继而悔恨自残而死。
那对连体兄弟本应可以摒弃喝人血的弊端,消除寄生蛊虫带来的痛苦,却因为他们夫妇的失误判断而死,就差了一晚...
放在谁人的身上,或许都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徐安回道:“吉玛在连体兄弟上验证了什么,这点...桑桑是最清楚的。我和她在给诸位死去的使团官员验尸时,发现他们的心脏都被蛊虫啃食了一些。说明,宿主在死亡后,蛊虫是不会立即死去的。”
“但因为血液循环的缘故,蛊虫得不到血液的滋养,就会反噬宿主,啃食速度的血肉!因此,死者的内脏器官都有中毒和被啃食的迹象。而连体兄弟的尸体后背上,原本只有三道爪痕。后来却变成被人剖开,证明吉玛随后又动过他们的尸体。”
“诡异的是,连体兄弟的心脏却没有中毒和被啃食的现象!也就侧面证实了吉玛的实验成功了,他们夫妇的研究最先在连体兄弟上进行。但连体兄弟死后,蛊虫没有反噬他们的器官,无疑证明蛊虫可以脱离对人血的依赖!”
“吉玛成功了,却在知道这个结果之前,杀了自己孩儿。难以承受打击之下,这才发狂而死。最诛心的是,连体人兄弟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父母研究成功了,却没有提前告知,导致了吉玛的判断失误。”
“连体兄弟的隐瞒,无非是不想再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他们想解脱,便隐瞒了自己已经不再需要喝人血的事实。以求得严如晖夫妇的出手,他们也在求死。严如晖死前察看连体兄弟的后背,便是要证明这点。”
“他和吉玛一样接受不了自己孩儿的隐瞒和求死,所以...”
说到这,徐安算是解释了严如晖夫妇相继自杀的原因,这无疑是个悲情的故事。
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有解释...
炎明奚忽而怅然道:“他们的故事...有一个美丽的开始,本不该充斥的悲伤的结局。但怪不得任何人,严如晖和吉玛一开始就是错的。如果他们没那么在意他人的眼光,不制造那对连体兄弟的难缠,吉玛没有躲起来...或许他们的人生轨迹,就不会如此曲折和复杂,活着就会简单快乐许多。”
“连体人在五国境内不多见,但也不是没有。当年他们要是能忍住一时的压力,让那对兄弟活在阳光下,正常地接触这个世界。后来岂非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但若说根源,说到底还是这个世界可耻的歧视链和那些本不值一文的自尊心!”
她说得一脸正襟的样子,犹有微怒之色。
但如果事情落到她身上,她是否又能比严如晖夫妇做得更好?
犹未可知!
但可以预见的,有些事情存在就必然有着存在的理由,本无可厚非。
徐安道:“然后呢?女帝陛下是领悟了什么?如果一开始严如晖夫妇能正视自己的问题,少一些在意他人的眼光,忽略一些可能发生但终究还未发生的事情,让那对兄弟正常地活在阳光下,后来故事的结局...不一定也就完美,但至少他们不会留下悔恨和遗憾。”
“他们因为可能潜在的歧视、嘲笑和侮辱,选择了隐藏自己的孩儿,为了隐藏而隐藏,为了逃避而不惜代价,逐渐地就失去了原本的初心。但若能换个角度去思考问题,别人的嘲笑、讥讽,别样的目光,又能怎样?你的生活应该以你自己为中心,而不是他人!”
“如此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认定,岂非是在为别人而活?别人说你长得胖,像头猪,你改天就不出门,躲着!或者三天不吃饭,饿瘦自己,最终伤的是谁?严如晖夫妇害怕嘲笑,害怕鄙视,自以为隐藏是为了自己的孩儿好,实则却是在害了他们,作茧自缚!”
“千万不要因为那一抹不属于你的灿烂,而努力表演。你的美丽,应该因你和你所爱的人而绽放!他人的看法,只能是对你的警示和激励!最终成就你自己的,是你自己那颗无畏而强大的心!”
“做人啊,最重要是开心嘛!无需过多在意那些对你不怀好意的看法,简单就好!不是吗?”
他好像说了一个很大的“道理”,但同样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令炎明奚一阵发愣,道:“怎么?你在教朕做人做事?”
徐安却摇头否认道:“那不!教人做事,那是先生和圣贤干的事,我只是个俗人,没那么远大的理想。呵呵。倒是陛下身为帝君,号称大燕九五至尊,圣人之上。不如,你教教我,后面怎么挖出那位大人物?”
他轻佻之色,眼中竟含着些许色色的意味,盯着炎明奚。
令炎明奚顿感不安,怒瞪道:“这样看着朕干嘛?你去死!”
这时候,前方的官道上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一名禁卫车前来报:“启禀徐副使,此前前往营州和齐州的队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