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谟翰这下也不再咄咄逼人,向刘知远解释道:“依我北国之法,此杖惟优礼大臣可赐之,正如先汉赐之几杖。北平王为晋国叔父之尊,方才受得此杖。”
刘知远久居权力场数十年,知道此时该做什么样的姿态,拿出一副感激的模样,举杖高声道:“上皇实乃天资英明之主,若使石家不负契丹,又何至今日乎!”
高谟翰却毫不动容,等刘知远回到位置坐下后又开口道:“除去此两物所赐外,我主还有一惑命臣问于北平王。”
“哦?上皇有何疑解,知远必知无不言。”
这下轮到高谟翰冷哼了:“奉我主之言:北平王居于险要之地,握强兵而不奉晋之命,国除亦不离镇入京朝贺,既不事南朝,又不事北朝,究竟意欲何为?”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陷入冷寂,一道道锐利的目光都刺向高谟翰。
刘知远却不以为意,抚掌大笑道:“上皇误知远甚矣!晋室发兵有负先帝,我若从之便为不义。况乎上国兵锋披靡,岂是河东枯兵弱卒可挡?至于太原夷夏杂居,戍兵所聚,一时无主则祸患多生,故而未敢离镇。上皇既有疑虑,明日便遣我北都副留守白文珂随上使入献京邑。”
高谟翰低下头,记住了刘知远的一番话后便不再多言,拱手道:“既如此,还容我回禀明我主,再向北平王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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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高谟翰告退,太原文武们再没了拘束,纷纷议论起来。尤以武节都指挥使史弘肇的嗓门最为洪亮:“狗日的契丹人骑到咱头上来了!”
然而等众人对契丹人发了好一通火后,才有人发现殿上的刘知远早已不知去向。
刘知远自然没有消失,而是来到了大殿后的暖阁。暖阁中除去刘知远外,还有节度判官苏逢吉、观察判官窦贞固、右都押衙杨邠、孔目官王章和郭威、史弘肇,以及太原马军都指挥使,刘知远自己的从弟刘信。
暖阁之中的人并不多,却都是刘知远身边的心腹近臣。
刘知远此时已经不用继续隐忍,将刚才的赐表拍在案上,怒目呵斥道:“表文呼我为儿,又下赐我木拐,那耶律小儿视我为何人?”
史弘肇见状当即出列道:“南方混乱,殿下不如举兵进取,末将愿为前锋!”
苏逢吉一听急忙劝阻:“用兵有缓有急,契丹新降晋兵十万,虎踞京邑,岂能轻易兴起刀兵?”
史弘肇怒不满地瞪着眼:“那咱就缩在这太原不动窝了?”
郭威见二人争论,出言劝解:“前番王峻入献归来时,曾言契丹主贪婪残暴,中原民不聊生,想其必然不能久据中原,眼下河东稳固,暂且不妨静观其变。”
杨邠也赞同道:“郭孔目这话说的不错。时下冰雪渐消,契丹人在河南势难久留,不如待其大军退去,殿下再南下用兵取之,可以万全。”
“尔等所言我都知晓。契丹人把我当先帝,我却不做那儿皇!迟早教那耶律尧骨小儿晓得厉害!”
话音刚落,刘知远就举起那还未拆下黄稠的木拐,直朝一边掷去。
木拐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众人再看时,地上的木拐竟已断为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