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应该做什么?”晋君周哪怕知道公族封君是在表达忠诚,心里还是恨透前来通风报信的蠢人了。
事实上,情况真的是晋君周不知道比知道好,知道了不能做什么,自己心里添堵不提,真的什么都不做绝对不合适。
“取宫廷佳酿,让中军尉送去荀氏,给予众位卿大夫助兴。”晋君周吩咐下去。
一众卿大夫和睦,讲谁最不愿意看到,无疑会是晋君周了。
毕竟,卿大夫们不争斗,怎么让一国之君端水?
坐在君主位置上想端水无法做,权威无法得到展示,仅是对一国之君也很危险的啊!
简单来说,要是卿大夫们同穿一条裤子,篡位什么的不可能,更换国君却是能说换就换了。
晋君周指派祁午是经过深思熟虑。
小主,
首先,祁午是公族封君,他却是在楼令的举荐下成为中军尉。
哪怕楼令举荐祁午是因为跟祁奚的约定,任谁都会觉得祁氏当前是楼氏的附庸。
祁午大小事都会请示楼令,他也真的将自己当成了楼氏的附庸。
而楼令在一众卿大夫中是出了名的人缘好,卿大夫们看在楼令的面子上,不喜欢祁午也多少会给楼令一点面子。
话重新说回来,祁氏是公族之一。那么由祁午代表晋君周前去,无疑是非常合适的。
祁午进了荀氏家宅的大门,到大厅转交了晋君周赐予的美酒,很识相没有打扰一众卿大夫的聚会,当即提出了告辞。
“刚来就走?过来……”郤犨直接出声召唤。
祁午一点都不想留下,得到召唤却是不得不走过去。
这里能够看出同样是中军尉,由于是不同的人来担任,人与人的差别真的挺大。
以前的楼令虽然是中军尉,但是时常参加卿大夫们的聚会,搞得中军尉这个职位好像很有权势似得。
其余担任中军尉的人,包括祁奚在内,尽管中军尉属于“不管部长”的一个官职,他们实际上很难真正介入核心,不像楼令获得卿大夫们的礼遇。
郤犨没有让祁午立刻走,邀请过去谈了一小会的话,随后才放人离开。
郤氏的根脚就是公族,他们与栾氏、韩氏一同脱离公族,转为成了卿族。
根脚摆在那里,郤氏与公族的关系却不是说剪断就真的剪断。
郤犨那么干,纯粹就是想恶心一下楼令,结果楼令全程根本没有在关注。
回去复命的祁午被留下。
“几位卿大夫有评价酒怎么样吗?”晋君周看似忐忑地问道。
一国之君表现得忐忑?
晋君周年纪小,贵为一国之君却是显得比较孤独,缺乏安全感是很能令人理解的。
“君上,几位卿大夫恭敬接下您的赏赐,请臣代为向您问候。”祁午当然看出晋君周的忐忑,碍于不了解晋君周,不可能做某些事情,挑好的事情来说。
其实,祁氏在祁奚那一代就已经看清楚了局势,卿族强大已经不可逆转,君权与卿权的相争将在晋国持续很久,想活命一定要眼睛放亮。
祁午得到了祁奚的教诲,他们在晋君周成年之前,采取的立场会更加偏向于卿族,更准确来说是抱紧楼氏的大腿。
可是,君是君,臣是臣。
君主要是有那个胆子相逼,臣不想撕破脸总要有所表示。
晋君周目光炯炯地盯着祁午,没有开口说什么,样子却是:说,继续说,愿意说什么就说。
“君上。”祁午被那样看,心态局促了不少,只能挑听到的一些事情来说道:“臣听了几耳朵,新军将与下军将聊南征以及东征的事情。”
这一句话已经是祁午冒着很大的风险透露。
晋君周继续盯着祁午看。
“上军将与上军佐在聊‘三戎’,好像是打算明年出兵进行讨伐。”祁午一边说话一边冒汗,整个额头布满了汗水,多余真的不敢再说了。
“哦……”晋君周看出祁午的窘迫,说道:“你下去吧。”
这里,晋君周已经明白了祁氏的立场,取决的是他到底是发作,还是放任祁氏靠拢向卿族。
祁午得到允许,原地倒退了几步,转身快步离开。
晋君周注视着祁午的背影,直至祁午消失在某个拐角才回收视线。
“士匄与郤至聊南征和东征?那是范氏同意明年继续南征,郤至要参与征讨齐国啊?”晋君周心想。
在当前,晋君周不知道是楼令先去拜访郤至,后面两人又去了范氏,以及四位卿大夫又一起去了荀氏。
缺少对那个过程的了解,很多事情极可能变味。
正是因为不知道事情发生的过程,搞得晋君周之前心情比较忐忑不安。
派人去送酒被接受之后,晋君周的心情才算是缓解下来。
比较要命的事情是,祁午透露的事情不多,一件件却是牵扯极大!
晋君周站在原地微微昂起头看向西边的残阳,呢喃道:“征讨‘三戎’吗?今年郤至已经率军攻打伊洛之戎,听说没有取得什么好收获。怎么明年还要继续讨伐呢?”
关于晋国对楚国进行战争,接下来会抢夺其土地的事情,暂时没有人跟晋君周提到过。
那是计划还没有真正实施,甚至局势都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并非是一众卿大夫视晋君周于无物。
当然,那些卿大夫未必也多么尊重晋君周就是了。
晋君周站在原地思考,听到脚步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有宦官带着几名武士过来,那些武士则是捧或端着一些餐具。
“这是?”晋君周大概猜到怎么回事。
宦官行礼说道:“主君,一众卿大夫派人送到宫城,说是请君上用膳。”
那些武士并不是来自一众卿大夫的家族,他们是各公族选来宫城当差的族人。
宦官见晋君周站在原地发愣,轻声说道:“奴婢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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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丢了?
或者找人试一下有没有毒?
也能做更多的事情。
大多数的宦官,他们的立场会很坚定。
没有了子孙根,能养宦官的只有周天子或一国之君,他们的性命、荣辱以及生活质量怎么样,可不取决于臣下。
晋君周刚才之所以没有说话,主要是在看宦官递上来的竹简。
这些竹简是卿大夫们随着食物一块送来,看上面的墨迹未干,分明是才执笔书写不久。
竹简有三份,分为不同的人来写。
明年继续南征楚国这件事情,君臣早就有过商议,算是已经下决断的事情,未知的事情是到底由哪几个军团南下。
这不,郤锜用呈书的方式汇报,一众卿大夫经过协商,拟定由中军和新军南下。
只是,中军和新军南下之后,不会直奔楚国而去,他们要先攻打卫国,随后才是抵达宋国,邀请宋国出兵一起攻打陈国和蔡国,逼迫楚国出兵北上驰援。
“打卫国?”晋君周皱眉,心想:“卫国虽然拒绝召唤,但是他们先驰援宋国,损失惨重才导致无法应招,不算罪过。怎么还要攻打卫国呢?”
这里纯粹就是晋君周在外面太久,受到的教育属于非晋国家族模式,暂时不适应晋国的做事方式。
对,卫国看上去没有罪过,不接受征召很是情有可原。
问题出在卫国真真切切拒绝了晋国的召唤,导致晋国必须出兵讨伐卫国。
这件事情关乎到了霸主国的威严。
而霸主国的威严一旦被冒犯没有做出惩罚,慢慢就不会有国家拿霸主国当回事了。
因此,晋国不止会讨伐卫国,还是真的打一顿的那种,绝不是过家家之后,卫国犯下的错就算过去。
晋君周的注意力转到新的方向。
“同一年的时间,要打卫国、齐国、陈国、蔡国、楚国和‘三戎’啊?这是起码在三个方向的用兵,太夸张了啊!”晋君周知道晋国很强大,内心里还是比较懵逼。
让晋君周迟疑的地方是,晋国固然真的强大,只是也显得太过于好战,能够经得起这么折腾吗?
“这一届的卿大夫,他们……”晋君周想着看到宦官和武士还在等待,开口说道:“将佳肴送到寡人餐室。”
宦官行礼领命,带着那些武士离开。
晋国以前的卿大夫也好战,只是大多数属于被动应战。
最重要的一点,以前的卿大夫可没有在同一年对三个方向开战的例子。
“他们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内部空虚。”晋君周散步的方式进行思考:“不担忧内乱,是能够四处出击的根本原因吧?”
所以说,晋君周真的很聪明,一下子就搞清楚了内部局势。
晋君周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苦恼,想道:“可别受挫才好。”
同一年的时间内,再一次四个军团齐出,其它且先不论,将楚国和齐国一块揍,哪一边输了都将使得天下局势再次发生改变。
年龄很小的晋君周,他惊讶于一众卿大夫的胆略,有心进行制约或劝导,不要在一年之内将场面搞得那么大,心里却很清楚自己什么都办不到。
“老天保佑啊!”晋君周衷心地进行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