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令所知道的事情是,郤氏与荀氏暂时没有针对范氏的意图。
不是郤氏或荀氏看不上灭掉范氏会得到的利益,纯粹就是栾氏和韩氏刚完蛋,并不适合再搞大事。
当然也有外部因素了。
晋国这一次又发生大乱,国君死不死倒是其次,卿位家族中的栾氏和韩氏灭亡,一定是让晋国的实力被削弱。
这样一来,楚国君臣到底多么傻,不抓住机会来针对晋国?
所以了,郤氏和荀氏非但不会继续在内部搞事,他们还要想办法团结现存的家族来应对楚国的反扑。
“中军尉?”士匄见楼令久久不说话,只能呼唤了。
楼令先道歉:“实在抱歉,刚才走神了。”
“楼氏新近获得两块封地,确确实实应该邀请姐夫与姐姐回家共同庆祝。”楼令给予士匄正面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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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晋国内部即便再爆发大乱,楼令虽然不会站在范氏这边,搞疏离郤氏或荀氏的事情,不代表非要跟范氏交恶啊。
某种程度上来讲,楼令还可以趁范氏人心惶惶的时候,做一些没有什么危险的事情,来增加范氏众人的好感度,也让范氏觉得欠下人情。
“范氏会在中军尉获取卿位中出力。”士匄不是给予保证,更不是在卖好,用阐述事实的神态和语气来说事。
楼令错愕之下,脱口而出:“我必然获得卿位。”
这是一个事实。
“当然,范氏愿意相助,自然更好。”楼令像是脱口而出后,进行补救。
当时,士匄对楼令的脱口而出更错愕,心里必须承认楼令讲得没错。
因为有那种认知,士匄在回过神来之后显得很尴尬,幸好后面楼令进行了挽尊,不然都没有脸继续待下去了。
难道不是事实吗?
这一次楼令必然获得卿位,轮不到范氏相助。
即便范氏要使坏,他们哪来的自信,觉得说服郤氏或荀氏?
范氏真的使坏,无法阻止楼令获得卿位,要制造出一个死敌了!
士匄在尴尬之余,认清楚更多的现状,不顾脸面请求道:“总之,拜托中军尉多多看顾,匄必有厚报!”
从上帝视角(读者角度)来看,当然知道全面的情况。
涉及其中的各个家族,他们只能看到自家的一面,顶多再从能够获得的信息进行各种猜测,得出的结论并不一定靠谱。
所以,不是士燮或士匄多傻,他们纯粹就是判断错了郤氏、荀氏和楼氏的节操,以至于在这一波动乱应对出错。
与此同时,范氏想要拉拢楼氏,并不是病急乱投医,采取最合适的应对举措罢了。
在范氏的视觉角度中,楼氏会从郤氏的小弟演变成平起平坐,导致郤氏和楼氏的关系重新梳理,期间或许有可能发生矛盾。
还有什么?楼氏毕竟是荀氏的姻亲,两个家族天然更亲密,他们有可能联合起来跟郤氏展开对抗。
现在还有郤犨想要搞事情,不正说明范氏所想的并不是毫无依据吗?
如果硬要说范氏搞错了什么,只能说他们不知道楼令的思维。
楼令哪怕是想继续壮大家族的实力,实在是有太多的选择,不是非要在晋国内部进行撕咬。
要说的话,楼令知道世界的运转并不因为一个人的意志而决定,做一些相关的准备,完全就是必然的事情。
直白说就是,楼令不会因为现在跟郤氏或荀氏关系好,放弃对郤氏和荀氏的警惕心,只是才不会昏了头主动去招惹郤氏或荀氏,相反郤氏或荀氏内部有人要搞楼氏,只会让楼令采取隐忍姿态。
实力不如人,隐忍并不可耻。
人没了就是没了,不是吗?
忍一时之辱,留存有用之身,终有一日能够报仇。
另一层面而言,不隐忍又能够怎么样?
临近冬季,范氏向外公布了士燮病死的消息。
“死了?真是……理智到可怕啊!”楼令压根不信士燮生病死去。
之前的士燮是有点年纪,身子骨看着却是硬朗得很。
考虑到范氏面临的情况,一旦由士燮接任中军将,势必会让范氏就此与郤氏冲突不断。
那么,士燮还敢活着吗?
事实上,士燮太清楚接任中军将会让范氏面对什么险境,自己绝食而死了。
“士匄最好不要将恨意表现出来,要不然……”楼令知道士燮是自杀,某种程度上也能够算被郤氏和荀氏逼杀。
在这种情况之下,范氏其余人怎么可能不恨郤氏和荀氏,尤其士匄必定会深恨郤锜。
原因是,士燮一死就给郤锜让了路。
“原历史上是怎么发展的呢?”楼令真的对春秋时代的历史不熟,倒是对战国时代的历史熟悉一些。
原版历史上,士燮也是绝食而死,只不过郤氏被灭,随后栾书弑君自杀谢罪,获利最大的成了荀氏;为了不与荀氏爆发冲突,士燮自杀给中行偃让了路。
那么就是说,两个历史版本之中,范氏都在事件爆发过程中选择了错误的应对,范氏本身又不足以对抗胜利一方的卿位家族,士燮为了范氏的延续都选择了自杀。
在当下,诸位卿大夫已经回到“新田”了,包括去迎接公子周的智罃和郤至二人。
等于说,公子周已经被接到“新田”城内,目前他居住在荀氏那边的家宅。
楼令只是随大流去见了公子周一面,简单的面见过程,没有做太特别的事情。
这一波,作为公子又被接到“新田”的一共有三人。
楼令像很多人一样,三位公子都拜访了一次。
知情的人,自然知道公子周已经被内定,其余两位公子的存在只是让推举变得好看一些。
毕竟,推举嘛,总不能只有一位候选人。
另外的两名候选人,一位被安排住在郤氏家宅,另一位居住在范氏的家宅。
这样一看,因为郤氏最为强大的关系,倒是让居住在郤氏的那一位公子,看起来更有可能获得君位?
小主,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了。
郤锜以赏雪的名义,邀请了在“新田”的众多一家之主到郤氏家宅。
“战事彻底结束了吧?”楼令按照惯例与郤至凑堆。
郤至一边看着装模作样在赏雪的众人,一边说道:“栾氏还有两座城池,取决于栾黡敢不敢受邀过来,再决定要不要攻打。”
再怎么说,栾书是以弑君的罪名自杀。
有鉴于晋寿曼在位期间干了那么多荒唐事,死于弑杀并不让人意外。
事态的定义就会变成,栾书是为了晋国众贵族才弑君,其余家族也就需要领情。
换作郤氏爱惜名声,他们不应该在栾书死后立刻进攻栾氏,怎么都要等风声过去再攻打,并且还不能够是奔着灭族而去,只能是适当地进行削弱。
栾氏碰上了更看重实际利益的郤氏一叔二侄,只能说算是他们倒了血霉。
“说清楚,自然是会来的。”楼令觉得栾黡聪明就该来。
郤至乐呵呵地说道:“最好是这样,不然……”
做了初一,大不了连十五都做了,不是吗?
要是栾黡胆子不够,郤氏都已经拿了栾氏五六座城池,仇算是已经结大了,很容易下一不做二不休的决心。
“叔父一直在劝干脆灭掉栾氏,兄长已经有些动摇了。”郤至对楼令说了郤氏的秘密。
楼令问道:“新军佐的想法呢?”
郤至直接说道:“我无所谓。”
一通鼓声作响。
这不是战阵之上的战鼓,只是一种待客用的传鼓。
鼓声响了,只是提醒来客前期各归本位。
郤至与楼令一块抵达会场,一前一后坐了下去,再环视都有什么人来了,该来的谁没有在场。
公子周、公子乐和公子雍都在,他们的座位被安排在一侧,看上去无比显眼。
同时,栾黡终究还是前来,他已经坐在现场。
在场众人看到楼令坐在郤至边上,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多想,等着郤氏的仆人上用餐工具,摆到楼令案几上的用餐工具与卿大夫一样,容不得他们不去想了。
大多数封建王朝,特大场合的位置在哪里,使用什么用餐工具,有太多的规格等级。
因为那些等级的存在,懂得相关规格等级的旁人稍微一看,立马就能够分辨出都有哪些达官贵人。
因此,众人看到楼令使用的餐具与卿大夫一样,不由开始议论了起来。
“国家没有主君,诸位卿大夫倒是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了。”公子乐就是被安排居住在郤氏的公子。
可能是公子乐觉得君位已经十拿九稳,开始拿自己当主人翁看待,低声对左右两边的公子周和公子雍低声说道:“无论我们三人是谁坐上君位,一定要留剩下的两人,一起合力对抗卿族。”
公子周从出现就表现得一副害怕的样子,听到公子乐的话,缩了缩腰,使得看上去差不多要卷成了鹌鹑。
公子雍看着公子乐,说道:“我是绝对没有机会的,也不想留在都城。”
导致公子乐看两人的表现,更加认为君位舍我其谁之外,决心一定要在成为国君之后干出一番事业。
“诸位!”郤锜站了起来,邀请众人饮了一盏,再说道:“邀请诸位前来,想必已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我不再赘言,谁有什么意见,可以站出来详细阐述。”
其他人那样说,会有人迫切地站出来表达想法。
可是说那些话的人是郤锜?直接导致在场众人进入面面相觑的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