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楼令没有再参与话题,中途告辞离去。
该做的警告已经警告了。
楼令无法限制郤锜、郤至或郤犨的行动。
那么,郤氏叔侄三人愿不愿意听进去,取决的是他们对局势的判断。
事实也是那样,郤氏叔侄三人不是楼令的提线木偶。
讲道理的话,无论从官职还是实力,该是楼令受到的限制更大。
那之后的接下来数天,在宫城的会议开始一次次召开,期间除了出现争论之外,没有发生任何流血事件。
某一次,楼令在宫城的内城门被长鱼矫拦住。
“拜见中军尉。”长鱼矫显得比以前更加有礼貌。
楼令并不想众目睽睽之下跟长鱼矫接触,奈何人已经被长鱼矫拦住,不管接下来做什么,一定要让旁观者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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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楼令问道。
这个时候,郤至和智罃走了过来。
两个人之前并不是待在一块,郤至恰好路过,智罃则是本已经上车了。
郤至和智罃要走过来,其实让楼令很是大大松了口气。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无论谁前去邀请,中军尉在夜里一定不要来宫城。”长鱼矫趁郤至和智罃没有靠近,语速极快又压低声音讲了那么一句话。
楼令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内心里则是瞬间变得很乱。
话说,长鱼矫为什么这么干?不止是因为楼令多次给予立功的机会,两人平时交往的时候,楼令也不像其余大贵族表现得横竖看长鱼矫不顺眼。
给予立功机会,无论怎么算都是大恩情。
知遇之恩在任何年代都会受人感激!
春秋时代又显得特别一些,愿意给予立功的渠道对没有爵位的人就是再造之恩,乃至于是给了建立家族的机会。
长鱼矫为的就是振兴家族,可是根本没有立功的渠道,搞得有一身本事却要当宠臣。
说是宠臣,其实就是嬖人,自认为仆而已。
各个分封国的国君,他们虽然是国君,还有周天子的情况下,国君也是臣,算起来无非就是更大的贵族。
所以了,大夫爵的嬖人和国君的嬖人,讲实话就是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可以说给一国之君当嬖人的名声更差。
之所以名声会更差,主要是国君的嬖人对贵族有威胁,再小的瑕疵都会无限放大,何况多数宠臣仗着国君的势会比较跳。
楼令平时在跟长鱼矫交往期间,没有表示过任何的看轻,乃至于保持了一定的尊重。
落魄了的长鱼氏不知道遭了多少白眼,楼令的身份地位以及名声摆在那里,得到礼遇又获得立功渠道的长鱼矫即便是没有多么感激,长鱼矫总该在有机会的时候报恩吧?
要是长鱼矫说完就走的话,一定要让楼令抓瞎。
幸好长鱼矫没有干说完就走的操作,站在原地询问楼令一些治军方面的问题,又问了一些关于律法的事情。
尽管内心有些乱,楼令还是一一给予解答。
有那么一会之后,长鱼矫才一副心满意足模样,提出了告辞。
“你跟他关系很好?”智罃问道。
楼令满脑子都是长鱼矫刚才的警告,不说话来来回回看了郤氏和智罃好几次。
“我应该说出来吗?”楼令在思考这个问题。
并不是楼令顾及长鱼矫什么,纯粹是必须思考讲出来会让郤至和智罃有什么反应。
只是一句话而已,有内心预期的人听来,完全能够品懂是什么意思;没有事先心里有相关的概念,同样的一句话,哪怕是说得很露骨,一样会听得云里雾里。
“我……”楼令刚说一个字,听到有人招呼自己,转头向声音来源看过去。
来人是平时伺候在晋君寿曼身边的宦官,他先向在场的智罃和郤至行礼,再对楼令行礼,说道:“君上召唤中军尉。”
那一刻,楼令下意识抬头看天色。
以时间来算,当下该是接近酉时(下午五点)吧?
秋季的夜幕更早降临,约酉时三刻(17:45)就会天黑。
郤至问宦官,道:“君上召唤中军尉有什么事情?”
宦官恭恭敬敬地说道:“奴婢只是受命召唤中军尉,其它一概不知。”
怎么用“奴婢”来自称呢?当前的宦官就是该用“奴婢”来自称!
至于以后宫女、侍女用“奴婢”自称,那是以后了。
当然了,众所周知不一定就是正确,可是一旦众所周知总会变成正确。
比如,历朝历代就没有后宫嫔妃用“臣妾”来自称,某部清宫剧先用,其余编剧或导演也跟上,任何朝代的嫔妃用“臣妾”自称变成众所周知的事情。大家都觉得该是那样,谁管历史上不是这么回事。
纶巾羽扇在历史上是周瑜的标配,一部《三国演义》塑造的诸葛亮总是一副纶巾羽扇的模样,那么大家认为诸葛亮就是该纶巾羽扇,谁管真相到底怎么样。
二战某宣传部长说过,谎话说一千遍就会变成真理,指的是宣传的力量。
因此,不管事情的对错,也不用去理会真相究竟是怎么样,大家认为的真相才是真相,甚至可以是“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也可以。
智罃笑呵呵地说道:“我正好有事要求见君上。”
郤至立刻领会过来,说道:“同去。”
他们这是在干嘛?
并不是完全出于爱护楼令,有着其它的原因。
晋景公给予楼令机会,在楼令立功之后封赏爵位与土地,好几次透露过培养楼令是为了给继承之君使用的想法。
只是,晋景公没有来得及做更多就掉进便捅溺毙,继位后的晋君寿曼没有怎么亲近楼令,其余人干脆主动在抹掉那么一件事情。
好几年过去了,不发生太特别的事情,也许所有人都会渐渐遗忘,一旦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一些记忆就将被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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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智罃和郤至有爱护楼令的考虑,其实也是不想晋君寿曼有跟楼令独处的机会。
毕竟,楼令的个人武力极强,楼氏也发展了起来,简直是太有资格当别人手中的利刃了。
宦官十分为难地说道:“君上只是召唤中军尉,并未……”
郤至哪里管那么多,招呼驭手将车驾驶过来,拉着智罃与楼令上车,向宦官吩咐道:“在前面带路。”
大概两刻钟之后,来到了一处亭榭之外。
目前不讲究建造林园,所谓亭榭就是建个有屋顶却是四面没有墙壁的地方,甚至没有地板,周边则是原生态的植物。
“下军佐和新军佐怎么也来了。”晋君寿曼当然不会站起来,看到智罃和郤至摆出不喜的表情,说道:“寡人只叫中军尉。”
宦官“噗通”跪下,一直不停磕头,解释则是没有开口解释。
智罃和郤至先是行礼问候,随后走到一旁。
“君上。”楼令先行礼,再问道:“不知道君上唤臣有什么吩咐?”
晋君寿曼明显很不开心,先对还在磕头的宦官喊了声“滚!”,随后走到楼令身前想附耳说话,奈何两人身高有点差距,楼令也不懂弯腰俯身,只能是压低声音说道:“寡人想要你办件大事。”
这……,情况正在朝楼令不愿意接受的方向发展,不过也让他的情绪不再那么紧绷。
晋君寿曼只是顽劣,绝不是傻瓜。
也就是说,晋君寿曼要对付郤氏或旬氏不会让楼令事先知晓,想要让楼令参与进来绝不是对付郤氏或旬氏。
“寡人本来是吩咐长鱼矫来办,他却是极力向寡人推荐你。”晋君寿曼补了一句。
楼令退了一步,再次行礼,恭敬说道:“请君上吩咐。”
这退了一步,无疑是一种肢体行为的表态。
如果晋君寿曼不是要对付郤氏、旬氏、范氏的话,以动用大军的方式扑灭哪个家族,会让楼令愿意遵从国君的命令。
当然了,要楼氏真正出力办事,酬劳什么的肯定要有保证,不然就别怪出工不出力。
即便晋君寿曼真的是个傻瓜,总有一些智囊吧?他们真要对郤氏、旬氏或范氏动手,才不会试图拉楼氏入伙。
不是要针对郤氏、旬氏、范氏的话,楼令会参加设局干掉某位卿大夫这种事情吗?答案是不会。
那就是楼令刚才为什么要后退一步的原因了。
不会答应,为什么楼令又要晋君寿曼吩咐?互相给予体面而已。
晋君寿曼盯着楼令看了好一会,最后冷哼了一声,很直接迈步离开。
这边的视野比较开阔,几十米内有多少人,一眼能够看得清楚。
换作是逼仄又封闭的空间,恐怕要怀疑是不是埋伏了刀斧手。
“怎么回事?”郤至等晋君寿曼走得有点远,才凑到楼令身边提问。
智罃同样在注视着楼令,等待一个答案。
楼令左右看了看,周边还有站岗的卫士,低声说道:“先出宫,等一下再说。”
他们的车就停在附近。
庭榭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不得不让楼令猜测有没有埋伏人手,走路或上了车一直是握手剑柄的姿态。
这种异常当然是让智罃和郤至察觉到,以至于两人变得很是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