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令就看到晋君寿曼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晋君寿曼涩声说道:“新军佐的消息过时了。今年已经是第七次。”
“臣无法理解,夫人一直居住宫中,随嫁的家臣也已经安置妥当,什么地方的花销会这般大?”郤至说着看向仍旧站立姿态的楼令,问道:“你压榨他们也太狠了吧?”
楼令哭笑不得地说道:“每年‘听成’的份额就那些,他们给予的好处维持‘听成’份额的一成。算是压榨吗?”
那一刻,晋君寿曼、郤至等等人,无论有没有开口说话,表达出来的态度都是:完全合情合理。
君臣奏对,结果张口利益,闭嘴谈钱,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可是呢,春秋到战国,君臣谈利益讲钱才是正常情况,压根不像其余朝代需要惺惺作态。
郤至可不觉得楼令会在那种事情上说谎,也就看向晋君寿曼,说道:“君上,你养的宠臣太多,他们又无法为您创造价值。那是又何必呢。”
论宠臣数量,晋君寿曼其实不是太多,真正宠臣最多的是楚君审和齐君环。
问题就出在晋君寿曼不像楚君审或齐君环有那么多来钱的渠道!
晋君寿曼一点都不遮掩,没好气地说道:“这不是我那些宠臣无法获得爵位,乃至于没有一官半职吗?!”
这是直接表达不满了。
君位交替,哪位新君不是大肆裁掉老人,任用自己的心腹呢?
出现问题的地方在于晋君寿曼太过着急,尤其是不分裁掉的人来自哪个家族,结果一再踢到铁板。
更大的问题还有一项,晋君寿曼的宠臣集合了太多的失意者,他们之中大多数跟当前的卿位家族都有仇。
有那么蠢的人吗?一样米养百种人,世间哪里能少了蠢而不自知的人。
晋国的局势变得那么复杂,或者说往坏的方向滑坡,晋君寿曼的一众宠臣的确应该付最大的责任。
郤至就直接讥讽道:“他们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张口什么都要,看到什么都想直接伸手。”
讲的是事实!
那些宠臣最蠢的地方莫过于,直接对卿位家族表现出敌意,一副非要报祖辈之仇的模样。
讲事实,那些宠臣那般表现,几个有卿位的家族没有灭他们全族,算是已经非常克制了。
“连你都没有一官半职,那些歪瓜裂枣可能有?”楼令话是对魏颗讲。
魏颗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论实力,当前的魏氏并不算弱,只是他们一直在进行隐藏。
这种隐藏属于韬光养晦,不爆发则已,一旦爆发绝对要让世人大吃一惊。
更重要的因素还是魏口身子骨不好,他又一时半会不愿意死,魏氏怎么去进行激烈的动作?
另一个事实是,魏口阻碍了魏颗、魏锜等等人的上进通道,只是不知道魏氏众人发现了这一点没有。
“也许应该资助一下君上?”楼令问魏颗。
这个魏颗倒是能够做主,假装诧异地说道:“于理不合吧?”
所指的是,哪怕作为臣子,付出了劳动,该得到什么好处就应该揣进兜里,哪里能够拿出来呢?
他们要是将从卫国获得的好处进献给晋君寿曼,等于是打破了规矩,必将为后来者所痛恨。
楼令说道:“找另外的理由,随便什么借口都行。”
魏颗再一次失去语言能力。
天下局势不允许晋国连续发生动荡!
楼令知道今年的洗牌,好多晋君寿曼能够左右的家族遭到覆灭,其实挺讶异晋君寿曼为什么没有立刻爆发。
小主,
有一点能够确认,晋君寿曼绝对到了爆发的边缘,稍微有谁推一把就要爆炸。
不知道有没有其余人发现那一点?反正楼令可不希望晋君寿曼现阶段爆炸,哪怕是糊弄一下下,能够延缓爆炸的时间,怎么都该去争取一下的。
好好的奏对,话题一歪直接就歪到底。
楼令在话题歪了之后,一直在观察有在现场的一众宠臣,看到了人间百态。
“会出祸事啊!”魏颗当然要跟着一起表态,说的是郤至话讲得太直接。
楼令看向魏颗,说道:“事情已经那样,不是换一种说话方式,能够不发生祸端了。”
魏颗直接愣住。
郤氏的郤锜或郤至不是一次两次得罪晋君寿曼。
要说郤氏的哪一位核心成员最懂得收敛,无疑是郤犨了。
可是,郤犨收敛归收敛,他的贪婪却是远胜郤锜或郤至,表现得跟晋君寿曼一样饥不择食。
楼令看着逐渐陷入争吵状态的晋君寿曼和郤至,一点开口缓和的欲望都欠缺。
倒不是没有缓和的可能,只是一次两次有人转圜,还会发生第三次、第无数次。
“这两方,谁都是到处破绽,想要针对可真的是太容易了。”楼令没有理会魏颗的眼神求助,继续想道:“下场怎么样,完全是看谁敢第一个动手。”
发现这一点的楼令,他已经进行了相关的部署。
其中包括,楼氏有人盯着那些最为活跃的宠臣,得到的命令是稍微有什么不对劲就立刻上报。
要是楼令无法及早收到汇报,顺序是将情报给娇姬、楼小白、楼黑豚、熬。
“现在这位国君连公开贪墨战利品都敢干,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的?”
“那些宠臣的上进道路被堵死,他们能够忍上三五年,不可能一辈子忍着。”
“几个卿位家族一起在针对国君扶持自己的宠臣,郤氏却是上了前台。”
“如果要发生什么事情,一定是从郤氏开始!”
楼令多傻才会去劝郤氏弑君?
最要命的地方在于,尽管郤锜和郤至都缺乏对晋君寿曼的尊重,他们却是尊重君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