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书抬头看了韩厥一眼,笑呵呵地说道:“中军尉嘛,什么都能管。”
韩厥是说这事吗?他的意思是,没有想到楼令还有这般本领,同时意外楼令怎么对秦国的山川地理那般熟悉。
后面,栾书回过味来,说道:“中军尉有才。”
“……”韩厥承认楼令是有才。
只是关于那一点,不愿意承认的人有许多。
话说,楼令是一员猛将已经是世人认可的事情,他们哪怕看出楼令在其它方面也有能力,好多就是嘴上不承认的。
武力已经那么强大,其它地方再强,给不给其余人发挥的空间了?
什么风头都被抢,其余人怎么出头啊!
韩厥一时间没有搭栾书的话,心里想道:“我是不是不该太明显地拦着,多少要楼令教导赵武一些知识?”
在以前,韩厥真的以为楼令在个人武力相关比较强,其它方面只能说合格,反正无法跟韩氏或赵氏的底蕴相比。
讲事实的话,楼氏确实在各方各面都无法跟韩氏、赵氏比拼底蕴,哪怕赵氏已经覆灭过一次,还是没得比。
如果楼令能够闲下来,把脑子里掌握的知识整理出来,也只能说知识比现在先进了两千多年,到底适不适合当代之类,可真的就不好说了。
那跟没有完美的制度道理一样,每一种知识也有分适不适用。
比如,公平公正在很多时候就不适用,尤其是在封建王朝的时代。
很现实的道理,封建王朝更应该突出阶级的差别待遇,主要作用是在激励人们奋斗向上方面。
另一个更现实的道理,无论是在什么时代,普通阶层看着能不能影响到高层,区别只在于高层要不要重视,一旦不重视在什么年代都一个样。
“应该给中军尉分更多的担子。”栾书说道。
韩厥笑了笑说道:“中军尉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忙碌起来才是最应该的事情,手头负责的事务也是越多越好。
坐在高位却是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做,等同于压根就没有实权,其实是很惨的。
“主要是中军尉很有上进心,你没有发现这一点吗?”栾书都不算是暗指了。
韩厥笑着说道:“一位愿意做事且懂分寸的中军尉,不好吗?”
栾书别过头,皱了皱眉,重新回头看向韩厥,笑眯眯地说道:“但愿他一直懂分寸。”
对此,韩厥不好搭话。
韩厥多少了解栾书的为人,懂得区分跟栾书或楼令谁更该亲近,之前下意识为楼令遮挡一二。
“懂分寸是吗?那便罢了。”栾书说着“呵呵”笑了两声,内心里更加坚定要做点什么,不能让楼令将除了自己之外的一众卿大夫团结到一块。
栾书现在最怕的事情是几个卿位家族勾连,那样子他最好的下场也是恢复刚刚担任中军尉时期,做一个没有实权的招牌;最坏的下场当然是在国君与同僚的包夹中,得到先氏或赵氏的下场。
晋国权争的血淋淋是由晋景公率先开启,有过类似的例子,敢问谁敢马虎大意?
同时也是因为谁都不敢掉以轻心,以至于互相之间哪怕在合作也会进行提防。
韩厥不想被卷入任何事情之中,能做的也就是在言语上为楼令遮掩一二,真正起冲突的话,一定是旁观的。
“我听说,中军尉最近一直在帮新军佐处理公务?”栾书这可不是没话找话说了。
韩厥不想搭话,也不看栾书一眼。
栾书继续笑呵呵地说道:“这算不算中军尉提前了解卿大夫需要做的事项?”
算吗?
作为郤氏家臣的郑丘缓,他一直在帮郤至处理公务,能说是在提前熟悉卿大夫该做什么?
韩厥先错愕,随后看向栾书,问道:“中军将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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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书却是只笑,不再多说一句话了。
有些事情留有想象空间最好。
那些事情,说开反而没有什么意思。
只有提一个开头,再让人去想,想越多就脑补更多,通常也就会产生危机感。
很多离间的操作,就是那样干的!
在那些卿位家族之中,韩氏算是实力偏弱的一个。
如果有谁盯上了卿位,是不是代表韩氏被踹下去的风险更大呢?
韩厥当然是起到了那般的担忧,努力静下心来思考,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用诡异的表情扫了栾书一眼。
韩厥扫过去的那一眼并没有被栾书察觉到。
“栾书有太多的动作,他也一直在树敌。”
“之前,先氏和赵氏并不是卿大夫中最弱。”
“倒下的却是先氏与赵氏啊!”
这一刻,韩厥更加坚定一点,一定要低调再低调,免得做越多风险越大,过程中也一再得罪人。
军帐内安静不到一刻钟,栾书重新开启了话题。
人数越多,出现的事项肯定也就更多。
栾书这几天只在摸索楼令安排行军路线的理由,一阵了解下来之后,讲实话是佩服的。
在行军路线的安排上,楼令主要是派人寻找水源,保证二十多万人的用水情况。
别以为只是寻找水源很简单,看上去很简单的事情,需要考虑到的方方面面却是极多!
他们的交战对象是秦国。
想来秦国一旦找到机会,才不会放弃偷袭或埋伏。
那样一来,楼令除了要保障全军的用水之外,行军路线的规划要避免中了埋伏,后续的后勤供应路线规划等等。
至于说秦军在水源下毒?哪怕是水潭,该下多大剂量的毒才有用?
另外,傻子才会去流动的水源投毒。
不要被各种小说误导,什么鹤顶红,啥玩意之类,一点点就能够杀人。
事实是什么?在化工用品出现之前,想用毒杀人的话,一点点剂量可不行的。
楼令现在负责的事情并不多,他也不想去负责太多的事情。
中军尉什么都能管,真的负担起太多的事情,管得来是分内之事,管不来可就要糟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