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落了下去,光线渐渐暗了下去。茯苓将屋内灯火挨个点起来,又将火盆烧得旺旺的。
“这么说,娴宁的婚事一个人都没去?”
茯苓点头,将外头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给婉初听:“是呢。连送二小姐上花轿的人都是周妈妈。听小厮说,那花轿看着也是临时凑出来的。那粉色的门帘上还有块勾花了丝的地方呢。”
茯苓比划了一下,小声笑道:“这么大一块呢。难不成三皇子穷成这样了?”
婉初笑笑,嘴角讥讽一闪而过。
娴宁费尽心思谋来的婚事,认定了徐诚之,非要嫁去三皇子府。谁曾想,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她若是聪明,就该在淑宁大殓,名声坏了后,规规矩矩的。哪怕是不嫁人,青灯古佛一辈子,也好过这般上下折腾。
娴宁以为自己嫁出去,便是脱离了姜家大房,可这样一来,便是坐实了粥棚前众人看到的事实。
私相授受。
这样简单的道理三皇子不会想不明白。可他仍然还是纳了娴宁进门。
婉初想起徐澜之劫到的那份本该寄给定国公的信,心中了然。
徐诚之定是想稳住大老爷,叫他管住自己的嘴。
可娴宁这一房被祖母逐出宗谱,纳了娴宁就等于惹了一身骚,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众人:他徐诚之纳娴宁,并非是多看重她。不过是因为两人在粥棚前拉扯,又被杨氏看见而已。
徐诚之表现得就好像他从未对娴宁上过心一般。
果然,就听茯苓叹道:“今日是二小姐出阁的日子。可听说三皇子陪着三皇妃回了娘家呢。”
婉初露出了然神色。
一个名声不好的妾室,进门的时候就不受宠。她娘家名声再差,也不会和三皇子挂上什么关系。
若是大老爷能再复起,那娴宁也许还有再受宠的可能。
只不过,不可能了。
烛火跳动,爆出一节灯花,照得婉初人面桃花。
徐澜之进屋时,就见婉初正在拿着剪子剪灯芯。徐澜之站在门口,笑道:“听管家说你还没用膳?”
婉初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羞涩微笑:“一时忙忘了。”
徐澜之笑笑,他知道管家已经几次提醒婉初用膳,可她却还是只叫管家热着饭菜。
徐澜之心中暖意横生。
倒也不戳破,叫了下人们上了饭菜,又叫了婉初坐下:“先前我在冀州,遇见了你大姐夫。”
婉初没想到此刻他会提起盛行远,吃惊的抬起了头。
徐澜之道:“我也没想到,会在冀州遇见他。只不过,他状态似乎很不好。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喝闷酒。”
徐澜之不知道伊初和盛行远的这段过往,只当是淑宁过世对盛行远的打击太大。
“听说定国公夫人想要给盛行远娶继室,似乎看中的就是杨家的四小姐。可我瞧着他的模样,似乎是毫不在意一般,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徐澜之叹了一口气,他也没想到,那个曾经的俊朗公子,居然胡子拉碴,面容憔悴的独自喝闷酒。
婉初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在第一次见到盛行远的时候,只希望叫他这个负心汉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