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宁脸上露出遗憾又落寞的表情:“女儿知道,爹爹一直希望我是个男孩儿。”
“我也知道,母亲生我之前,落了个男胎儿。所以爹爹就希望,我能是个男孩儿。”
大老爷被戳中了心思,表情有些不自然:“现在说这些作甚?再说,你是个好孩子,满府上下没有不夸你的,你又何必多思?你娘和我说过,你这病,要静心养着。”
娴宁眼圈微微泛红,整个人如一只易折的柳枝,轻声道:“这话闷在我心中也有多年了。爹爹若是不让我说出来,只怕我这病也好不了。”
大老爷和大太太听了这话,都心疼不已,两人忙上前,想要拉着她坐下说话。
娴宁不肯,摇摇头:“这些年,我也没少见母亲私下哭过。一来是为了我的病,二来,应该也是为了我那个未出世的哥哥...”
‘哥哥’二字经由娴宁说出来,重重地扯了一下大太太的心。
大太太捂着心口,咬着唇,死命不让眼泪掉下来。
娴宁瞧见母亲这幅模样,豆大的泪珠蓄满了眼眶。她颤声道:“爹爹,母亲这些年打理全府上下,井井有条,何时出过一点纰漏?”
“若不是母亲尽心尽力地为这个家,我哥哥...也不至于...”
大太太再也忍不住,抽出帕子呜呜哭起来。大老爷的神色也有些动容,脸色也没有方才那么红了。
娴宁落泪,犹如梨花带雨一般:“今日的事情,我也听青梅说了。母亲给柳姨娘的药,是为我准备的。”
“我本就生着病,最要补气安神。这药又如何能落胎呢?若是爹爹不信,再熬一碗来,我喝了便是。”
周妈妈在一旁附和:“是啊,那药本来就是二小姐准备的。也给郎中瞧过了,连郎中也说,那药是没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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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收了大太太不菲的诊金,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大老爷就算不信这郎中说的话,也不得不信娴宁的话。更何况,娴宁这几年的药方子,他都是看过的,都是些平喘顺气的方子,确实吃不出什么毛病。
“哎!”大老爷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只怪柳姨娘命不好吧!”
娴宁双眉淡淡,带着愁容:“说起来,柳姨娘也是,明明已经怀有身孕,却不和母亲提一嘴,瞒得严严实实的。若不是这样,丫鬟们又怎么会推搡起来呢?”
那几个推搡柳姨娘的丫鬟们在一出事后就被绑了起来,跪在院子里等候发落。
听了娴宁这话,几个丫鬟眼睛一亮,忙哭喊着磕头,大喊冤枉:“老爷太太恕罪!实在是不知道柳姨娘有孕啊!她,她什么也没说啊!”
周妈妈也道:“按理说,姨娘有了身子,也该报上来。太太也好安排其他人服侍老爷。柳姨娘是生过孩子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有孕了?”
“难不成...”碍着娴宁这个未出阁的小姐在场,周妈妈话只说了半截。
可任谁都听得出来周妈妈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说,柳姨娘自己知道怀孕,却故意不说,还霸占着老爷不放手,可见是个淫妇。
娴宁睫毛微颤,只做听不懂周妈妈的话。
她止了泪,默默坐到大太太身旁,掏出帕子轻轻给大太太拭泪。
一边是发妻嫡女委屈哭泣,一边是刻意隐瞒有孕的姨娘。大老爷的脸色越发的不好起来。偏偏这时,明初哭着,一头冲进了大太太的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