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印堂那里有些灰色暗影,我得弄条阳光灿烂的鱼给您散散阴郁之气,不急!”神态自若,边沐依然没有起竿的意思。
陈阅卿那是见过些世面的人,秉性还有些老奸巨滑,见边沐这副如峙临渊的气势,顿时意识到于垂钓一道,边沐怕是已经高明到常人无以想象的地步。
很识趣,陈阅卿再不多嘴多舌了。
“我外甥去世那一天,我就预感到……反正心里特不得劲儿,邵总这一走,我还觉着自己挺幸运的,你刚才说我印堂晦涩不明,按照老年间的说法,我这是不是也算是踩踏上‘死相’了?”说话的口气显得颇为豁达,其实,陈阅卿这里骨子里的怕死。
据药农老裴介绍过几回,丽津商界那些大佬们,向来有两大主体特征:贪财!怕死!
这两条在陈阅卿身上体现得就特别明显。
有时候,边沐还真有些不大瞧得上他,原因很简单:虚伪、口是心非、说一套做一套……
就边沐本心而言,他是真心不想跟陈阅卿这种商人德行欠佳的老派商人打交道,不过……范三桥要想咸鱼大翻身还真离不开陈阅卿大力扶持,更重要的是,边沐打算自创“数医”流派的百年大计又离不开范三桥的技术加持。
生活嘛!互相迁就迁就,眯缝着眼也就过去了。
“言重了!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有些话,跟您说自然也无妨,印堂有青气自发际直下、印堂有白线入耳、年寿枯黑、枯白或深青色……诸如此类,那才是传统老中医所说的死相,您这跟那不沾边的,别担心!再说了,开放几十年,经济腾飞,天下富足,人们的体质得以质的提升,传统中医所总结的那些旧有经验很多都无法做到百分百应验了,平时没事的时候,我也在研究总结,敬请放心,您老距离最后岁月还有十万八千里呢!不过……您确实应该认真考虑考虑正式退休了……”话说到这儿,边沐有意住口不说了。
恰在这时,鱼浮忽上忽下窜动了几下,边沐装作注意转移到鱼竿上,很自然地就止住了话头。
顺风扯旗式!边沐根本没有起身,后腰眼、小腿肌腱、双臂肌腱……相互配合、协调用力,一道美丽的弧线划过,一条黑背白肚“醉花鲤”已经被边沐抛甩到岸边了。
陈阅卿给小费给得痛快,周边值班的年轻服务生有意无意地都愿意往边沐他们这边凑,见边沐露了一手垂钓高招,两位身着工作服的服务生急忙冲上前,二人相互配合着手脚麻利地将那条“醉花鲤”去了鱼钩就手顺甩到旁边的笼箱里。
“噗通”声起,其中一个年轻服务生惊呼道:“嚯!还是条‘醉花鲤’!好家伙!这得有五六斤吧!这身手!牛!”
觉着特别吉利,陈阅卿脸上绽放出非常自然的笑容,那是一种久违的自然笑意,久浸商场,陈阅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多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醉花鲤”,丽津当地名产,大吉大利的象征,过春节的时候,不论价钱抬得多高,稍微讲究点的人家铁定要买上几条养在水盆、水缸里,或大年三十晚上、或大年初一、或正月十五才肯红烧、清蒸当作一道大菜上桌。
心里是真高兴,陈阅卿一扬手打赏了那个报彩头的服务生一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