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陪侍在大帐中的将领,只有张臣、李禄、杨珅三人。
等他们都看完了以后,杨振收回信件,看着沈越仁问道:
“你昨天出发时,清虏马甲兵在什么位置?”
“当时清虏大批兵马,已到大同江南岸,正在等待过江。”
“你认为清虏兵马过江之后,尼堪是否会按照沈都元帅设计的那样,进入平壌城过夜或者宴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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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敢有瞒都督,虽然卑职希望此计成功,但卑职对此并不乐观。卑职建议都督这边早做准备,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平壌城内。”
面对杨振的询问,沈越仁倒是快言快语。
可是他所说的,与杨振预期的,差别有点大。
而沈越仁见杨振闻言面露愕然之色,不等杨振再开口,马上解释道:
“清虏汉阳办事大臣敬谨贝勒尼堪,非一般虏将,乃多有智谋之虏将,他对朝人文武百官极不信任,对家父尤其如此。
“虽然家父按照都督指示,将都督率军抵达鸭江口,并在安东城集结兵马准备北伐的消息,报给了他,但以家父在汉阳城之口碑,恐怕难消尼堪之疑虑。
“而且卑职听说,尼堪不同于一般虏将之处,正在于其对公务督办甚严,不仅对人严苛,对己则更甚之,凡事既无享乐之心,便少玩忽之处。
“家父在平壌城中大摆宴席,希冀亲迎尼堪入城,借机将其斩杀于宴席之上。此番谋划虽然合情合理,但以尼堪之秉性,即使他毫不怀疑家父的忠诚,当此之际,恐怕也不会离开军中,前去宴饮享乐。”
沈越仁说完这些话,看着杨振,停顿了下来。
而杨振也明白沈越仁所说的当此之际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如今,济尔哈朗及九连城正处在被围之中,而以杨振所部兵马的实力来说,任谁看,济尔哈朗和九连城都是处在一种危在旦夕的状况之中。
在这样的形势之下,一直以敬谨着称的尼堪,恐怕的的确确会把尽快救援九连城以及济尔哈朗摆在第一位。
“你对尼堪的判断没有问题,很合理,如果我是尼堪,当此之际,我也不会轻易进入平壌城过夜休整,更不用说喝酒享乐了。你们以为呢?”
杨振对着沈越仁说了自己的判断,随即转向了李禄、杨珅和张臣他们三人。
李禄见状,率先说道:“都督说的有道理,卑职赞成都督的判断,但问题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这时杨珅也说道:“是啊都督,这个清鞑子如果不进平壌城,沈都元帅没办法将他一举拿下,那就只能我们尽快出手了!”
杨珅话音刚落,一直沉吟不语的张臣,紧接着说道:
“没错。但是,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搞清楚尼堪从平壌率军北上的道路,尤其是搞清楚尼堪进攻的方向。”
显然,李禄、杨珅、张臣他们三个人这么说,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把干掉和宁国清虏兵马尤其是干掉尼堪的希望,寄托在沈器远的身上。
当然,这也是杨振一贯的原则,绝不把胜利的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的作为上。
但是对于沈器远这个便宜老丈人的面子,杨振还是要略微照顾一下的,尤其是当着沈越仁这个便宜大舅哥的面儿。
所以,他扬了扬手中的信件,呵呵一笑,接着张臣的话头说道:
“沈都元帅的备用计划里不是说明了嘛,他会极力劝说尼堪,率军走芥川以北清川江上游,将清虏带至云山方向,请我们预先在云山一带设伏。
“如果沈都元帅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我们江东兵马可以事先赶到云山附近设伏,到时候全歼尼堪所部清虏,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杨振话音一落,张臣先是皱着眉头看了看同样面露疑惑的杨珅和李禄,又看了看站立在不远处的沈越仁,随即说道:
“都督,卑职以为,问题恰恰就在于,沈都元帅是否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卑职不是质疑沈都元帅的能力,而是——
“毕竟,若是尼堪信任沈都元帅,尼堪在平壌城就会被解决,如果尼堪不信任沈都元帅,过平壌而不入,那么谁能保证,尼堪接下来就会接受沈都元帅的建议呢?”
张臣直接抛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而后看着杨振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