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此时洪承撰这么一说,杨振立刻就大体明白了洪承畴的态度。
洪承畴他们看来跟自己这边差不多,对朝廷的旨意,应该是有条件的接受了。
至于祖大寿那边,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想到这一点,杨振转向祖泽润,冲他问道:“祖先生,祖大帅那边是怎么想的呢?”
而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杨振神色变化的祖泽润,见杨振向他问话,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说道:
“我家大帅的意思,跟洪督师的意思一样,君命难违,朝廷既然已经下了决心要在辽东用兵,我家大帅镇守辽东十多年,重任在身,自然不能抗旨不尊。
“但是我家大帅以为,朝廷期望于一年半载之内一举灭亡清国,非集天下之精兵,非举天下之物力,则不可为。
“其中尤须仰赖的,就是都督这一路兵马。方才都督也说了,洪督师和祖大帅若下了决心出兵伐清,都督这里绝无二话。
“都督麾下兵强马壮、枪炮犀利,届时只要都督从后方发起勐攻,辽西兵马相机行事,东西呼应之下,复辽大业就有成的希望!”
祖泽润所说的这些话,显然在心中已经盘算良久了,此刻说出来中气十足,甚至颇有些理直气壮的意味了。
事实上,就在祖泽润也即现在的所谓祖思前来金海镇之前,兵部职方司郎中张若麒带着皇帝口谕亲赴辽西宁远城,向蓟辽督师洪承畴和锦义伯祖大寿征询尽快平灭清虏的意见。
洪承畴和祖大寿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极力抗拒的,他们坚称眼下实力不足以毕其功于一役,决不能轻举妄动,而是应当从长计议。
可是当张若麒传达崇祯皇帝口谕,要求洪承畴与祖大寿二人,必须在南下入关助剿流贼与北上平灭清虏二者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的时候,洪承畴与祖大寿二人又动摇了,直说此事重大,需要好好商议。
然后,张若麒就在宁远城坐等着洪承畴和祖大寿二人的答复,一等就是一个月。
而且在这一个月里,兵部尚书陈新甲手书不断,其中夹杂着崇祯皇帝的各种口谕,一直在催促洪承畴早下决心。
终于,就在几天之前,洪承畴扛不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在与祖大寿达成了一致意见之后,口头上同意了于崇祯十五年春夏之际北上攻虏、发起决战的要求。
然而,洪承畴与祖大寿虽说在口头上同意了朝廷的要求,但却提出了一大堆附加的条件。
其中就包括了对杨振及其麾下金海、登来二镇兵马的一些想法。
自从杨振获封金海伯,移防金海镇以后,麾下兵马与实力迅速壮大,立功无数,令辽西诸将眼红不已。
过去,由于杨振及其麾下名义上已经转隶京营的缘故,不管是辽西的祖大帅还是蓟辽督师府,都已无权干涉或者指挥金海、登来二镇的事务,他们眼红也没用。
但是现在,朝廷要在辽东兴兵,要与清虏决战,却给了他们一个重新将杨振麾下兵马纳入蓟辽督师府指挥之下的机会。
“我们从后方发起勐攻,你们在辽西相机行事?!祖泽——祖思先生,你所说的东西呼应,难道就是这么一个东西呼应之法?”
祖泽润的那些话说完了以后,杨振心中明镜一样,但却微笑不语。
不过,祖泽润话里话外所透露出来的辽西诸将的看法,显然已被在场的许多人看破了。
也因此,杨振虽然没有发话,但是张臣却忍不住出声反问了一句。
当然,张臣的年纪稍大,城府也相对较深,杨振不发话,他也不能表现太过分。
因此,他虽然心有不满,但是说的话还算客气,也比较含蓄一些。
但是,同样在场的李禄,可就没这么含蓄了。
“怎么着祖先生?依着你们的意思,就是将来北伐清虏的时候,硬仗我们金海镇来打,桃子你们辽西兵马去摘,是这个意思吗?”
“这个,呵呵,话不能这么说。”
面对张臣、李禄二人的突然出言质问,祖泽润的脸上多少流露出一点点尴尬神色,他一边急忙笑着往回圆,一边继续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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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总兵,李总兵,你们的名头,祖某在辽西军中也多次听说过,你们都是杨都督麾下的名将,岂能不知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的道理?
“朝廷复辽大业牵扯方方面面,关外千军万马总要拧成一股绳,勠力同心,同舟共济,才有机会取得最后的成功。这个时候大家都应以大局为重,又何必非要执着于你我?”
“是啊,杨都督,督师大人也是这个意思。都督麾下都是能征惯战的骁将,自然知道号令统一有多重要。将来辽东大战一起,请都督务必以大局为重,服从统一调度!”
祖泽润解释的话刚说完,在他一旁的洪承撰,趁着张臣、李禄被说的哑口无言的时机,立刻插了一句,希望杨振能够表态将来大战开始后接受蓟辽督师府的统一调度指挥。
至此,洪承撰和祖泽润他们一行人前来金海镇的主要意图,杨振已经基本了解了。
对于他们的这个意图,杨振的心里当然不认同,同时他也不想接受。
毕竟,对于北伐清虏,收复辽东,甚至收复整个大东北、外东北,他是有执念的。
他想亲手完成这项事业,而不是在这项事业当中只扮演一个打配合的辅助角色。
但是,面对祖泽润和洪承撰所说的顾全大局等等话语,他却不好直接反驳。
因为类似这样大义凛然、义正辞严的话,他在自己麾下将领的面前也常说,总不能轮到自己的时候就不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