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杨振与荷人的联合舰队停止炮击的时候,海湾内到处都是成堆的浮木碎片,倭人船只已经没有几条是完整的了。
而且这样还不算完,由焙烙火矢引发的火势,丝毫也没有因为炮击停止而变弱,相反,在海风的吹拂之下反而越烧越旺,愈燃愈烈。
之所以最后会造成这个局面,完全是因为松平信纲、山内忠义等人自作孽。
相模湾十分开阔,而其北部沿岸,除了有一个入口相对封闭的江户湾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比较封闭的小海湾了。
浦贺港所在的海湾,说是海湾,但其实也就是一段弧形的有些内凹的海岸罢了。
由于云集此地的倭人水军船只过多,所以并不是每条船都有机会使用缆绳拴在海岸的码头上。
也因此,为了保证船只的安全,确保湾内的船只不会跟着涨潮退潮的海水漂走或者翻覆,松平信纲、山内忠义等人就下令,水军上岸之后要将大小船只联结起来。
然后,等到上船出海或者登船作战的时候,再将连接在一起的船只解开。
事实证明,这样做,不管是在海上,还是在江上、湖上,都非常的危险。
没有遇到敌袭,那也就罢了,一旦遇到敌袭,尤其是火攻,那简直是一烧一个准,一烧一大片。
崇祯十四年九月十二日上午发生在倭国相模湾内东北部浦贺港附近的事情,又一次印证这一真谛。
当然了,由张天宝他们投掷的焙烙火矢引发的大火,几乎将海湾内漂浮的受损倭船一扫而光,但是,这场烧了好几个时辰的大火,却也挡住了杨振与荷人联合舰队试图从浦贺港登陆的步伐。筚趣阁
三浦半岛沿海多山,尤其是面向相模湾的那一侧,只有浦贺港所在的海湾内地势相对平坦,而且直通浦贺港内町。
这也是为什么浦贺港的朝向,不在江户湾内,而在相模湾内的原因。
当然了,这同样也是后来倭国在浦贺北部江户湾内侧重新开埠,搞出一个横须贺军港的原因之一。
事实上,浦贺港与后世的横须贺相距不远,甚至可以说是两地在陆上是肩并肩背靠背直接相连的。
但是浦贺港与横须贺港,却是分隔两地的,而隔开它们的,正是三浦半岛最南端连绵险峻的山地。
三浦半岛南端岬角以东,是浦贺水道,是进出江户湾的门户,其这个岬角以西不远的地方,就是浦贺港所在的海湾。
崇祯十四年九月十二日下午,浦贺港所在的海湾内浮木烧尽,烟火熄灭,乐麦阿与杨振指挥的联合舰队,再次抵近海湾。
而此时的浦贺港内相对平坦的海岸上,松平信纲、稻叶正则等人指挥的倭人军队,早已严阵以待。
松平信纲下令从浦贺水道一侧拆取过来的数门国崩佛郎机,也部署在了浦贺港的海岸码头上,气氛相当紧张。
但是乐麦阿并没有直接发起登陆作战,而是派了一艘小船,载着一名从伊豆大岛的俘虏中挑出来的倭人足轻头目,带着一封建议双方停战讲和的书信上了岸。
当然,跟着这封讲和书信被一同送上岸的,还有乐麦阿与杨振联合舰队提出的与德川幕府的停战条件。
停战条件之中,除了荷兰东印度公司要求开放沿海、全面通商等条件之外,自然也包括了要求德川幕府承认九州诸藩之前与杨振、乐麦阿所达成的和约等条款。
不过,面对乐麦阿派人送去的信件以及提出的停战条件,松平信纲见信再次暴跳如雷,不仅当场拔刀斩杀了送信的倭人俘虏,而且立刻就下令港内的火炮,一起朝着抵近海湾的联合舰队开始炮击。
然而倭人推崇备至的所谓国崩,远没有他们所吹嘘的那样厉害。
或许面对那些没有火炮的倭人山城,或者只装备有铁炮或者大筒的倭人战船,佛郎机炮的威力出类拔萃。
但是在装备了数百门重型舰炮也即红夷重炮的联合舰队面前,被称为国崩的佛郎机后装子母炮,可就属于小巫见大巫了。
无论是口径的大小,弹丸的大小,还是射程的大小,威力的大小,佛郎机后装子母炮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大型武装商船上装备的重型舰炮相比,那都差的太远了。
就是与杨振的旗舰瀛洲号上装备的三十门仿造的重型红夷大炮相比,那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儿。
倭人的所谓国崩,也就是在射速上占有优势。
可是在你够不到敌人的情况下,射速上的优势毫无意义,根本无法转化为战场上的优势。
就这样,在相互对射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浦贺港内的国崩相继哑火,而云集在海岸上沿海布防的倭人军队,也不得不在丢下一地尸首之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后退。
眼见倭人不肯就范,乐麦阿终于再次接受了杨振的建议,在当天傍晚时分,将联合舰队一分为二,一番调整部署后,整个联合舰队分作了东路和西路。
东路分舰队由乐麦阿率领,以荷人舰队为主,同时增加一批杨振麾下的二百料战船,在入夜后乘着涨潮的水势冲入浦贺水道,冲进江户湾中。
西路分舰队由杨振率领,以杨振的旗舰以及杨振麾下的四百料战船为主,同时也将汤玛士佩德尔指挥的普罗文查号编入其中。
这一路,由杨振带着,在入夜后掉头南下,前往大阪所在的大阪湾,执行之前制定的击西计划。
而曾经到过大阪湾,到过大阪港的何廷斌,在杨振的要求下,也被调拨给了杨振身边听用。
就这样,在乐麦阿终于作出分头行动的决定之后,当天黄昏时分,原本已经退至外海的杨振,率领西路分舰队返回浦贺港附近,再次开始了对浦贺港的抵近炮击。
与此同时,由乐麦阿所率领的东路分舰队转头向东,悄然向浦贺水道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