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器成毕竟还是有些书生意气,虽然他凭借一定的心机手腕与厚脸皮,在海洋岛那里成功收拢散乱的朝人各路义兵,但是他只暂时得到了那些朝人将领明面上的归心。
对于各个将领下面到底有多少人,都是什么情况,比如有多少弓手,有多少长矛手,有多少刀牌手,有多少炮手鸟枪手,包括有多少是骑兵,他是两眼一抹黑。
最重要的是,他也不关心这些具体问题,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此时祖克勇一问,他也回答不上来,也没一个准备人数,所以略想了想,只给出了一个大概。
祖克勇一看就明白了,这又是一个纸上谈兵的书生,干脆也不细问了,只笑着点了点头,请他尽快将这些人送到庄河堡来。
不过,就在这么一个简单的问答之后,祖克勇下了决心,不能让沈器成跟着他一道去打岫岩堡。
对祖克勇来说,沈器成麾下的兵或许可以用,但是沈器成本人,他可不能用。
因此,当场感谢了沈器成的贡献,并答应一旦事成,为他向杨振表功之后,就以此行比较凶险为由,坚决拒绝了沈器成跟着前去的请求。
至于一起参与了议事的林庆业,则根本没有开口。
他也知道自己麾下的水营,有许多只是寻常桨手船工,别说没有战马,就是有战马也根本做不了骑兵。
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地暂时充当着沈器成的副手,替他处理各种军中杂务。
就这样,十二月二十三日,祖克勇在庄河堡与俞亮泰他们一起议定了庄河堡的战守事务,也给他们接了风,然后就开始调兵遣将行动起来了。
当天下午,俞亮泰船队上的三十门冲天炮运送上岸,出借给了祖克勇所部兵马。
同时沈器成承诺派遣参战的朝人义兵里不多的骑兵,也从石城岛辗转来到了庄河堡下。
沈器成的估算倒也大差不差,虽然没有千余人,但是也凑出了九百六十一匹战马与堪用的骑兵。
而九百六十一名自带战马的骑兵,则分属两个人指挥,一个是定州都尉车忠亮,一个是安州都尉蔡门亨。
他们两个人及其部众,能从定州、安州死里逃生跑到平壌府城,最后又从平壌府城死里逃生跑到平壤西海岸,靠的就是他们的战马。
当然了,能够几次死里逃生,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若不是头脑够灵活,身体够强壮,属于朝人义兵里的精锐,他们就是有马,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却说车忠亮与蔡门亨两人,各率自己的核心部众来到庄河堡下接受了祖克勇的检阅之后,被编作两个指挥,临时加入了祖克勇的队伍。
当天傍晚,夕阳西下,夜幕初降,祖克勇带着拼凑起来的三千六百多人的队伍,向北越过冰封的英那河,踏着冰雪往岫岩堡的方向去了。
从庄河堡北上岫岩堡的道路并不好走,事实上除了一些不知道什么朝代什么年月什么人走出来的人迹罕至的小路之外,两地之间也并没有什么正经的道路通行。
好在之前祖克勇轮番派出去的巡哨队伍,包括于乐吾的人马,也包括敖日金的人马,都往那个方向哨探过。
所以,北上道路虽然难觅,行进虽然艰难,可是他们总算没有在夜里迷失方向,正在一步步接近岫岩堡城。
然而,就在祖克勇率军启程前去偷袭岫岩堡的同一天傍晚,黄台吉所统率的再一次征服了李朝的清虏主力兵马,带着捕获的大批人口以及抢掠的大批物资,也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镇江堡城外。
事实上,早在黄台吉的主力带着大批人口与物资回到镇江堡城外的头两天,瓜尔佳索海所率领的镶黄旗巴牙喇营与阿里哈超哈营兵马,就已经作为先锋队伍回到了他们之前在镇江堡城南的营地里。
杨振以及镇江堡内的诸将在镶黄旗大批骑兵队伍踏冰过江进入城南大营的时候,就发现了,同时也明白自己们已经失去了毁掉城外清虏大营的最佳时机。
他们当然也弄不明白,到底是祖克勇没有执行杨振的命令,还是说执行了命令但是行动失败了。
总之,镇江堡城外的几处清虏营盘里始终毫无动静,直到镇压朝人起义的清虏主力兵马回来,他们终于认识到镇江堡城最大的考验即将降临。
杨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趁着黄台吉率军深入江东李朝那边的时候,干脆撤出镇江堡城。
毕竟夺下镇江堡以后的这几个月里,自己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战果。
清虏智顺王尚可喜的首级,就在自己的手中。
除此之外,自己手里还有好几个清虏旗下汉军固山额真的首级以及数以千计的清虏马步军首级。
有了这些斩获,这一次北上突袭镇江堡之战,应当说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战果。
更不用说自己将祸水东引,借刀杀人的计划,也已经大获成功了。
朝人北方二道各地的反清起义旋起旋灭,城池大量被毁,人口几被清虏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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